毕竟褚萼从小时候开始就是一个不正常的人,对他拥有着近乎病态的极度偏执,在他看来,在这个世界上能将他与吴楚彻底割舍开的,只有死亡。
他不允许有死亡之外的东西来将他与吴楚割舍掉。
吴楚收到那条短信后,第一次在殷缙不在家时,去外头买了烟,他沉默地坐在超市门口座椅上,将手上的烟盒捏得几乎变形。
最后连续几天长久的失眠后,他最终还是给褚熙发了一条信息,告诉褚熙他会去医院。
吴楚将伏在他肩膀上的人撕了下来不冷不热道:“没人能逼着你做选择。”
“你以为你之前干的那些破事能一笔勾销?”
“我会因为良心过不去哄着活下去你?”
褚萼只怔怔望着他。
吴楚带着点嫌弃地抽了好几张纸巾擦着肩膀上的那块泪渍道:“你想得也太好了吧。”
面前褚萼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胸腔,在他面前冒出了一声哽咽的抽泣。
吴楚立马警惕起来道:“你他妈再哭一个试试?”
“信不信老子揍你?”
下一秒,褚萼红着眼眶死死盯着他,眼泪大滴大滴地流下来颤声道:“你就是来劝我接受那个治疗方案的……”
“你就是想让我忘记你……”
他极力不发出抽泣声,却因为强烈的激动情绪下导致胸腔气息不够,让抽噎声听上去格外大声。
简而言之就是哭得比之前还要惨。
吴楚:“……”
他妈的。
听不懂人话是吧。
他咬牙切齿道:“你爱用哪个就用哪个,老子管个屁。”
来了这一趟,他做了他能力范围内能做的事,从此以后他问心无愧。
褚萼听着他那句话,他红着眼眶,望着吴楚很久,直到吴楚快转身离开时,他才道:“对不起。”
他喃喃道:“让你遇到那些事情。”
吴楚转身后的脚步一顿,听着身后的人对他道:“真的对不起。”
褚萼带着点吃力伸出手,抓着面前吴楚衣角哑声道:“跟我最后说句话吧。”
跟他这个褚萼最后说句话吧。
吴楚静了静,忽然道:“之前跟你说,救你后悔了。”
“这句话是假的。”
就像十几年前交情甚笃的他们不会料想到他们今天关系会走到这一步一样,在吴楚当初救下褚萼时,也没有想过后悔。
在他回到吴家最难熬的那段日子,是褚萼陪着他以前过的,他们之间一桩一件地说不清。
褚萼松开了手,红着眼眶喃喃道:“好……”
他看着吴楚头也不回地从朝着病房门走去的背影,嗓音很轻道:“如果有天我问你,我是不是认识你。”
“你就说不认识。”
他不想又一次给他的吴楚带来意外。
吴楚将手搭在门把手,对着这无厘头的对话只道:“好。”
他推开病房门,抬眼对门口外的人淡淡道:“等一会。”
“我说能进去了再进去。”
褚熙急促的脚步在吴楚的话下硬生生止住,他咽下了口中的话,朝着吴楚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吴楚抱着手靠在病房门前,守着病房里头的人。
他不知道哭成那样的褚萼有没有准备好见人,只能在病房门口守了十多分钟。
等到他觉得差不多了,才站直身子朝着褚熙道:“进去吧。”
吴楚朝着长廊走去,褚熙快步追上他道:“我送送……”
话还没说完,吴楚却从兜里掏出口罩,对他摆摆手道:“不用。”
他委婉道:“里面那个可能更需要你。”
哭成那个样子。
说罢,吴楚步子跨得大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着电梯里走。
而病房里面,褚萼吃力地起身,站在玻璃窗前,他扶着玻璃窗沿,似乎想看见什么人一样,怔怔地望着医院的出口。
但是他没看到穿着黑色大衣带着鸭舌帽的人。
只有雾茫茫的雪越落越大,好像他永远也等不到那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