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和扶游在采诗途中遇到了一个老大夫,老大夫给他开了药方,让他慢慢吃着,说不定能多活几年。
可是今年冬天大雪封路,他的药断了有些日子了。
扶游在赈灾的时候四处托人帮忙,也总凑不齐。
怀玉自己拿了药来煎,跟扶游说是一样的,可他的身体还是一天天地颓败下去。
扶游把饭菜放在火炉边,一边烤火一边吃饭。
怀玉坐在他身边,给他挑菜里的小虾米。
“是我今天上街淘到的,现在时局不好,都吃不上肉,虾米也是肉,你多吃点。”
这天晚上,怀玉铺好床,就坐在榻上,从小陶罐里挖出一点药膏,抹在手腕上。
后来扶游洗漱好,抱着木盆回来了,怀玉便迎上前,往他的脸上也抹了点药膏。
“你每天在外面跑,小心把耳朵给冻掉了。”
扶游把东西放好,也在榻上坐好,伸出双手,让他给自己抹点药。
怀玉笑着道:“我给我自己用,都舍不得挖这么多,也不知道冬天什么时候能过去,实在是冻死人了。”
“恐怕还要一阵子呢,炭还够用吗?”
“嗯。”怀玉点点头,似乎是忽然想起什么事情,“对了,扶游,我刚刚生炉子的时候,没找到木屑,刚好看见房间地上丢着几块布,就拿去烧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吧?”
“啊……”扶游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秦钩的“太医院体检报告”和自荐书,还有契约。
他顿了顿:“没关系,烧了就烧了吧。”
怀玉却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站起来,从边上拿过那些东西,丢进他怀里。
“你看你那若有所思的模样。我连看都不敢看,哪里还敢烧了你的东西?试你一下罢了。”
怀玉瘪了瘪嘴,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就爬进床铺里面,盖好被子要睡了。
扶游坐在榻边,看了看那些帛书。
秦钩的字实在是不怎么好看,他会用笔,但是这几封东西,好像是他用狼爪子沾墨写出来的,偏偏他写得用力,几乎要把绢帛给划烂。
文章倒是写的不错。那当然了,每天对着这世上最有文采的文官写出来的奏折,他就算看也看会了。
就是他的想法总是很奇异。
扶游有时候感觉,自己和他不是一个物种……好吧,确实不是一个物种。
烛光晕染,照在绢帛上。
好好的文章后面,偏偏多了一句“求你了”,还有个按上去的狼爪子印。
扶游扯了扯嘴角,没由来地有些想笑。
这时候,怀玉忽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戳了他一下,没好气道:“扶小郎君,还不睡?你要抱着那些东西看一晚上?”
扶游把东西放到桌上,然后吹了灯,裹上被子躺好。
怀玉重重地“哼”了一声,把扶游吓得一激灵。
他回过头:“你干嘛?”
怀玉正色道:“我鼻子堵了。”
“……”扶游默默地把被子往上拽了拽。
“你干嘛?”怀玉按住他的手,“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扶游摇摇脑袋:“没有。”
怀玉质问道:“没有为什么要盖住头?你不会闷吗?”
扶游弱弱道:“我的脑袋很冷。”
怀玉伸出手,搓了搓他的脸:“好了吗?”
“嗯。”
怀玉看着他,问道:“扶游,陛下原先不是要杀你吗?怎么现在又……”
扶游乖巧摇头:“我不知道。”
“我看他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太像是陛下,倒像是从前那个西南王。”怀玉大胆猜测,“是不是西南王还魂了?”
“不……”不得不说,怀玉的直觉真的很准。
扶游顿了顿:“……不太可能吧。”
“也是。”怀玉笃定,“那就是他后悔了,又想起你的好了。”
他苦口婆心:“你可千万不能吃回头草啊,万一他哪一天又不喜欢你了,你怎么办?”
扶游点点头:“我知道,我又不傻。”
怀玉忽然爬起来,撑着头,看着他:“扶游,你要是想成亲,你可以找我。”
“啊?”扶游震惊,杏眼圆睁,拽紧了被子。
“可以找我的,你脾气又好,又好相处,我也很喜欢你。反正我没几年好活了,你可以先跟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