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毫不留情打击道:“我觉得重新投胎比较快。”
“别啊。”庄严讪讪地摸了下鼻梁,“没别的办法了吗?”
“有。”楚沉说着从桌肚里掏出几本练习册给他,“多做,多看,多记。”
庄严和最上面那本物理练习册大眼瞪小眼,瞪好半天才泄了气,“我倒是想,这不是没机会了么。”
这下换楚沉愣了,见他呆呆愣愣地,逗着女孩绕教室好几圈的周帝泽气喘吁吁围过来说,“楚沉是万年不变的第一,分班的话肯定A班没跑,至于我和严哥,还不知道要飘到哪个角落去了!到时候人不同班情义还在,你可别转脸就不认识我了哈。”
“分班?”楚沉平静的表面显露出几丝裂痕,他一下午都钻题海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道下午起班里就格外热闹,为什么热闹他是一点不知。
“是啊,分班!”庄严没好气地说,边说边把公告网页调出来给他看。
楚沉逐字逐句看完,三人形成的窄小空间从某一刻开始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距离半期考还有一个多星期,分班的事一直梗庄严喉咙口,吐不出咽不下。他心里有点难过,甚至动了走后门的念头,不过这种念头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十九中的人大多都是进来混本高中毕业证的,但其中也不乏少部分将高考视为跳板的、老师家长口中所说的努力的人。
年级前一百名占满AB班的名额,再怎么也比他这种混日子的烂人占了好,走后门就意味着要将另一个原本属于尖子班的人挤下去,这无疑是抢了别人努力的成果,他虽然自诩不是好人,这种事却也无论如何干不出来。
楚沉倒是很淡定,除了一如既往地要求他做题背书外,又跑去政教处要了一套试卷来让他做,过程按照考试的要求来的,楚沉在一边当监考老师,冷峻而严厉,任他抓耳挠腮也没松懈半分。
最后改完试卷,庄严照着算了一下,总分三百多,英语仍旧占大头,数学物理是短板,生物化学中规中矩没惊喜,他有些丧气。
“没关系,多做几次。”楚沉拍拍他的头,“学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慢慢来。”
“你知道么,你现在说话一股乔峰味儿,很有老师风范。”庄严笑话他,笑完看了眼手中45分的试卷,垂下脑袋环着楚沉的腰,丧眉搭眼的,像只漏气的皮球。
“我着急啊。”他说,“后天就考试了,考完你和我就分开了。A班在一楼,乔峰说尖子班的人抽走了剩下的班级两两合并,二班归进一班,那我还是在四楼啊,我不想离你那么远。”
说完他觉得自己矫情,左右不过是分个班而已,下了课他照样可以去找人,周末两人照样会腻在一起,但他还是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是非常讨厌。
他会觉得自己弱,没出息。
如今两人算是在以谈恋爱的名义在交往,虽然相处时和以前区别不大,但他内心是很依赖这段感情的,他好像因此变得更加成熟,却也更加脆弱了。
气氛有点沉闷,庄严试图打破这种无言的尴尬,嘻嘻哈哈地说,“不过啊,你也别为了我故意考砸什么的,啧,这么说是不是太自恋了?但我还是得说一下,我就喜欢你考第一,最好一直是第一,高高在上别人拉都拉不下来那种。至于我嘛,我就奋起直追呗,跟着你拼命跑,万一哪天撞大运,考了个第二名,我爸能高兴死。”
“好。”楚沉说。他的眼角带着一点浅淡的笑意。
他不擅长表达感情,更不懂安慰为何物,他只能不厌其烦地勾题选题找题给庄严做,企图以这样的方式来拉着庄严往前。
他在沉默地等待着,等待庄严的进步,等待他来与他并肩。
第94章
庄严说他喜欢楚沉考第一,楚沉大概是听进去了,这次的半期考同样属于市级统考,全市的高二用同一套试卷,就这样,楚沉竟然一鼓作气拿下了市级第一,总分696,一中的第二名差了他整整十分。
乔峰刚公布成绩那会儿,一班的惊叫声差点将屋顶掀翻,其中诧异居多。
周帝泽激动得直接从座位上翻了出来,张着两只胳膊要抱又不敢抱,不尴不尬地杵在楚沉旁边傻笑,“牛批啊沉哥,不愧是我哥!真给咱班长脸!”
被他那一翻惊一跳的林东东半是好笑半是怒道:“再长脸也长不到你身上啊,你脸呢班长,你这想认,也得人家大佬承认你这个弟弟吧。”
“对啊对啊!”
一群人起哄大叫。
“你管我。”周帝泽对着楚沉摩拳擦掌,“大佬,我能和你握个手么。”
边说,那猪蹄边伸了出去,可惜伸到一半就被庄严拍开,“握屁。”
“哎严哥你这,我就想沾点儿学神的福气。”周帝泽委屈巴巴,“你不想么?”
庄严面无表情:“想屁!”
周帝泽灰溜溜滚回座位,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囔了些什么。
庄严和楚沉的同桌换了个位置,刚一坐下他就在桌下悄摸牵住了楚沉的手。
楚沉向他投去疑问的目光。
他眯眼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握个手,沾点儿福气,下回争取进A班。”
楚沉嘴角抽了抽,僵硬好半天,强忍着没抽回手。
当天当地的校园贴吧、校园类微博超话等直接炸翻了天。事实上总分700都没上的市第一谈不上逆天,这些人讨论的重点多围绕在这个市第一的出身上。
都说英雄不问出处,实际上并非如此,当某个人因为某种原因成为大众眼中的名人时,旁人对他的关注永远是绯闻大于其成就。人类改变不了八卦的本性,而这种野火烧不尽、坚韧且不拔的草根精神则极大的满足了各人的八卦欲。
比如某个人出生就是富二代,那么当他二十多岁就成为某企业的老总时,旁人看来是不足为奇的,就好像他坐上老总这位置是顺理成章的。
但如果一个家境贫寒,身世寒酸的人,他甚至都不需要成为老总,他只需要在二十多岁拼上管理级,拿着比普通人高出一大截的工资,就足以得到身边无数人发自肺腑的一句“牛逼”。
楚沉恰好诠释了这一点。
他没有优渥的家境,像课后的辅导班、假期的补习班、私人家教这类钱如流水的花销离他很遥远。他就读于全市最普通的中学,是众人眼中人品极差的异类,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拿了市级第一。
吊车尾的十九中在刚升为高中的前几年默默无闻,如今靠着个楚沉几次三番成了话题中心。
而此时,作为八卦中心的楚沉本人并不太高兴。这节晚自习还剩五分钟,下课后他就要把书本搬去一楼的A班,和一班、和庄严分割开。
“楚沉呐,你的入班申请表填完没?”周帝泽从教室门口滑进来,“乔帮主说整个A班就你还没交,怎么,舍不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