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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Chapter96

仿若当头一盆冷水,将徐行心底燃起的一小撮火苗无情地浇灭。

他还没完全将自己这边的事解决掉,哪来的脸面向余鹤撒娇讨宠呢?

徐行轻叹一口气,发过去一个猫咪哭泣的表情包,默默切回了自己平日里的那个号,怕惹得余鹤更生气。

——如计划里所预想的情况,他在接近两个月的等待之后收到了法院的传票,开庭时间定在了二月三号,恰好是余鹤生日的前一天。

终于等到这一天,徐行知道这是陶黎在替他向徐程无形施压诱导来的最理想结果,只有这件事解决好了,他才能毫无负担地留在余鹤身边。

他和徐程的血缘关系,是无法从法律上真正割裂的,他不能以儿子的名义起诉徐程,即便是遗弃罪,如今也已经过了追诉期,唯一能从法律层面上完全杜绝徐程再纠缠不休向他索要赡养费、或者利用他向余鹤勒索的方式,只能是让徐程作为原告起诉,由法院判决他的确不必有此项赡养义务。

律师一早就由陶黎找好,起初,徐行不太想动用余鹤工作室的人,但陶黎看了他一眼,公事公办地说了一句“我是怕你找的律师不如我们的靠谱”,事实如此,徐行只好听从她的安排,之后也只需要和律师对接材料,提供对方所需要的信息即可,他甚至还从律师先生那得到了言辞温厚的肯定与鼓励,宽慰他不必担忧。

接近两个月的时间,他在投身于工作训练的同时,还得随时和律师沟通商量,当中在说服徐父徐母来出庭作证之后,还花了不少功夫向他们表明自己是真的想清楚了就认准余鹤,忙得焦头烂额,导致他和余鹤竟然一面也没见上,再看消息来往频率越来越低的对话框,徐行偶尔会生出一种自己和余鹤真的分手的错觉。

但他现在已经无暇伤春悲秋,只能梗着一口气,待事情解决后去找余鹤负荆请罪,到时候无论余鹤是打是骂还是要如何,只要不提分手,他就都可以接受。

开庭前三天,徐乾和吕英一同从A市乘飞机过来,是陶黎亲自去接的,直到徐行推开余鹤工作室的门前都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

几人面对面相对无言片刻,徐行对上徐父徐母神色复杂但大半是心疼叹息的视线,脑子里空茫一瞬,似乎过了许久,他才能从短暂的僵硬中缓过神来,垂在裤侧边的手指紧张地捻了捻裤边,踟蹰后还是动了动唇,半是小心半是犹豫地唤他们:“爸、妈。”

他正打算今晚回去和父母商量接他们过来的事,上一周有和陶黎提过,但没想到陶黎直接联系上了徐父徐母,这也就意味着,陶黎和徐父徐母之间也一定是交谈过自己与余鹤之间关系的事情了。

徐行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翻涌着的是怎样的情绪。

早在当初回A市和徐父徐母言明这件事时,他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即便理智上知道血缘的亲疏不会影响到亲情关系的浓淡,但他还是会抑制不住地担心害怕,只是那时候,不愿意让余鹤受他牵连的心情占了大半,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担忧这些。

徐乾叹了口气,尽管未说只言片语,但还是点头算应声。

吕英勉强隐去脸上的忧色,朝徐行招了招手,待徐行走到她面前时忍不住低声半嗔半疼惜地开了口:“是不是又瘦了啊?”

她抬手替徐行理了理衣领,声音很轻:“也是我们太疏忽,当初一味顾着叔伯之间的情分,还有你爷爷奶奶那边,没完全和徐程断了关系,导致你现在被连累。”

徐行连忙抓住她的衣袖,眼眶一红,闷声道:“没有,是我不对。”

陶黎体贴地给他们留足了彼此问候的时间和空间,悄无声息地先一步离开会客厅将门替他们带上,半个小时后敲开门时就见徐行正在连忙抹眼泪,活脱脱一个在受到父母支持关爱时、卸掉所有故作坚强的外壳的委屈大男孩的模样。

陶黎这时候忽然想到,徐行现在也才二十二岁而已。

还只是初生牛犊的年纪,但的确有着不怕虎的勇气。

徐乾和吕英留在会客厅与律师详谈,徐行跟着陶黎先出来,他还是憋不住话,问陶黎:“鹤哥呢?”

——方才在会客厅里和徐乾吕英单独聊时,除了掏心窝子的体己话,父母还提到,余鹤恰好在徐行去找他们之后的一周亲自和陶黎去A市找他们说明情况并表达了对他们可以替徐行出庭作证的期望,这时他们都不知道徐行已经回去和徐父徐母开诚布公地谈了,并且答应了出庭作证。

“一个你爸爱看的电影里已经眼熟的演员,冷不丁地联系你爸和我,说是你朋友,想谈谈关于你的事,把我们吓了一跳,当时还以为是什么新型诈骗,都准备见了面直接报警,但没想到他亲自过来了。”

吕英感叹一声,脸上的表情细微地变化一瞬,声音低了下去:“他虽然只说和你是朋友,没有真的坦明关系,谈话全程都十分客气有礼,是个很有分寸感、很有风度的男人,可是我想,可能没哪个朋友会平白无故替你做到这份上吧——是当初小竹说的,你追求的那个人、也是你回来为了他、冷不丁跪了那么久的人,是吗?”

徐行脑子里转得飞快,很快对应上,倒推时间回去算,似乎刚好是他忍不住想和余鹤视频时,余鹤说“有事在外面”的那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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