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2)

郑易没说话。他心想,当然是负责押送我们的禁军。

可惜郭信又一意要问。到后面,郑易无奈了,到底朝着禁军方向抬了抬下巴。

郭信脸色愈发难看,记起自己一行人沦为阶下囚的事实。昨日他还是风光的少将军,今天却沦落至此。燕云戈,都是燕云戈的错!

这样情形中,郑易含混地说:“要找个机会,错开他们。”

郭信捏紧拳头,说:“我们还得憋屈到什么时候!”

“忍忍吧,”郑易说,“不要闹事,听我的。”

郭信看他,深吸了一口气,到底点头。

这支队伍依然在往南。天气一天比一天潮热,长安一天比一天遥远。

在他们身后,长安再度生变。

事情还要从燕党被流放说起。

作为唯一能够幸免于难的人,魏海拿着安王被赐死前的口供重新北上,要去草原寻找伊施可汗。

他这边状况还算清晰。可另一边,同样拿了安王口供的司正司可谓头疼到了极点。

几个外族此刻,活着的都对福宁殿大火一事一问三不知。并非硬苦头、捱住审讯,而是真的从未听说安王还有这样的后手。唯一一个相关的,也早就被燕云戈一刀捅死。

人证是不可能有了,那就开始看物证吧。

按照皇帝的回忆,大火之前有人在福宁殿中浇油。油总要运送,不可能平白出现在皇宫。

司正司按照这个思路往下查。查来查去,一无所获。

到最后,还是被拉来一同议案的上官杰喟叹:“幕后之人对皇宫一定极为熟悉,才能做得这般滴水不漏。”

司正听着,忽而有了灵感。

对啊,一定是一个对皇宫布置非常熟悉的人,才能错过所有侍卫、宫人换班的时间,才能踩着点将油送入福宁殿!

那么,这个人是谁?

原本被列入头号嫌疑目标的诸王世子被排除了。他们的确有动机,尤其是晋王子。皇帝死了,宁王有病,安王又是刺杀皇帝的主谋。一条条看下来,最后得益的可不就是刚刚进长安、洗刷“与燕党联手造反”冤屈的晋王世子?

可晋王世子从小到大,来长安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他身侧伺候的人,也都在太原土生土长,实在没能力做出这等事。

司正司的目光转到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人身上。

先帝二皇子。他已经守了两年皇陵,连个王爷封号都没有。说句难听的,就算长安里所有姓陆的都死绝了,那把椅子还是轮不到他来坐。

但是,他也已经有孩子了。

作为天子血缘最亲近的弟弟,他的孩子,完全有资格被过继给陆明煜。

而他的母亲,过去的淑妃、如今的淑太妃,可是在皇宫生活了二十余年。

此前陆明煜借着查燕云戈中毒一事清理过一遍宫中人手,但当时扫出去的只是旁人放在宫里的眼线。淑太妃身边到底有伺候了她多年的大宫女,如今正能主事。

再有,最重要的,与孙青矛盾重重的陈修,可是淑太妃父亲的弟子!在孙青因安王事败而着急上火的时候,陈修是否已经看出了些什么?

一条条理下来,司正司气势渐振。

查案子,最怕的就是毫无头绪。如今有了头绪,他们抽丝剥茧,竟然真找到些什么!

譬如,在淑太妃过去住过的宫殿里,找到一处暗室,其中一样带有皇帝描述的刺鼻味道。

譬如,淑太妃父亲、已经辞官养老的沈大儒府中的管家,前些日子采购了一批货物,运进城的时候藏得甚紧,只给人看最上面一层。

一样样证据出现,最终,司正司查到沈家管家曾去过的地方,死了一家卖油的商人。

这成了决定性的证据。天狱、刑部大牢里各又多了一批客人,眼看事情败露,沈大儒长叹一声,当晚就在牢里自尽了。淑太妃听说父亲死去的消息,原本还能撑住。到后面,听说儿子将一切都推在自己身上、说都是她自作主张,自己则清白无辜,淑太妃含泪道:“我苦心孤诣二十年,竟然是为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

陆明煜看着司正司写上来的折子,略觉好笑。

笑意又是冰冷的。淑太妃这般说话,倒真以为她自己慈母心肠。然而这份“慈爱”,原先就是要用陆明煜的命去换的。

陆明煜自然不愿。那么,还是反过来要了他们的命吧。

短短两个月,就有两个王爷没了,整个长安风声鹤唳。

虽然天子早已将安王、先帝二皇子的罪行公布,可总有一些“那些不过是借口,皇帝就是不能容人,这才要大开杀戒”的话在外流传。

连带燕党被流放一事,年初时还“宽和仁厚”的皇帝,在民间,竟然有了几分“暴君”的名声。

有人将此类流言报到陆明煜面前,义愤填膺,说此等愚民,合该被惩治一番。

陆明煜看着换了一拨人的朝堂,语气淡淡,说:“朕的功过自有后人评说,到不拘于这一朝一夕。”

报话的人听着,哑口无言,半晌才说出一句:“陛下仁厚。”

陆明煜又问:“还有人有事要报吗?”

无事。

那就下朝吧。

离开宣政殿,按照过往习惯,陆明煜要回庆寿殿批折子了。

不过今日又有不同。他坐在龙辇上,瞥见路间花色。始终留意天子神态的李如意适时提到:“陛下,园子里的花开得正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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