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多时,屋子有了不小的变化,陈念安花了不少心思在原本的厅堂里又隔出了两个小小的厢房。裴敏知习惯性地牵着冯春朝之前住惯了的正房走去,行至半路突然被神色有异的陈念安拦住了。
“先生,正房里今天不能住人!”
“嗯?为何不能住?”
“这,这间屋子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好……里面乱的很,暂时不能住人!先生,你在信里,托人捎给我的那封书信里面也没提具体会在哪日回来,所以我……
对不起小春儿哥,今晚恐怕只能先委屈你和先生一宿了!等明天,我一定尽快收拾好!”
裴敏知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听他着重强调了两遍“信中”这个词,方才心下了然。
原来是为了他信中托付的那件事!
一想起那件事,裴敏知猛然收声,心脏不合时宜地剧烈跳动起来。
一旁的冯春则完全不晓得他们话中的深意,担心裴敏知为了这点小事责备念安,连忙比画道:
“公子,我们住哪里都是一样的。时间不早了,让念安也早些休息吧。等明天我们帮着一起收拾,很快就能弄好了。”
“好。”
见裴敏知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并且收敛好了所有的情绪,陈念安松了口气,忙对着冯春手里捧着的一个小瓷瓶转移话题:
“小春儿哥,你还要去看小酌?”
“嗯,他的伤口该换药了,我过去瞧瞧。”
“给我吧,我帮他换药。你们奔波了一整天了,需要早些休息。今天晚上,成小酌就交给我来照顾吧。”
说完这些,陈念安上前一步,凑近冯春左耳边,对他悄声说道:
“小春儿哥,时间匆忙,我就收拾出了两间厢房。现在那个任易风就在我们房间里歇着呢。”
本来还放心不下的冯春听到这个名字,登时止住了脚步,面露难色。一时间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念安照顾人很在行的,尽管交给他吧。”
裴敏知适时开口劝道:
“你若还是不放心,我便跟念安过去看看。小春儿你先回房歇歇,我马上回来。”
裴敏知按了按冯春的肩膀,随念安朝另外一间厢房走去。
等走出去足够远了,陈念安迫不及待地,小声对裴敏知耳语了一句,
“先生,那间屋子已经按你信中说的布置好了!”
这是只有他与先生两个人才懂的秘密,
总算提起这个话题,自从于危急中兵荒马乱地救起成小酌,紧接着又惊喜交加地与先生重逢之后,这一刻一切不真实的感觉终于尘埃落定。陈念安第一次忍俊不禁地翘起嘴角,语气轻快。
他习惯了裴敏知清清冷冷的模样,没想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先生眼底竟同样浮动着深沉的笑意。
陈念安忍不住将举着的烛火仔凑近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将先生这不同寻常的转变进一步看个分明。
跳动的烛火在那清瘦俊逸的眉眼上明明灭灭,陈念安敏锐地捕捉到了两团不属于火光的可疑红晕。
神采奕奕的笑容和那一抹淡淡的红晕是千金难求的绝美胭脂色,令消沉已久的面容换发出别样的柔情和生机。
“念安,想办法帮先生再守一守这个秘密。至少到明日午时,好吗?”
“念安明白,先生放心!”
这一次,念安定会守住先生,也守住点亮先生的这一束光。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大家!前一章不知道为啥被锁了,怎么改都不行,我真的没写啥敏感的……只能等明天工作日联系客服试试了? 抱歉抱歉,大家先凑合往后看吧
第126章
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
--宋代 施酒监 《卜算子》
冯春紧紧依偎着裴敏知,身上睡得暖烘烘的。家里的房间不管如何狭小简陋,都是家,都是让一个人从身到心全然踏实放松的地方,睡着心安。
他从来不愿背对着裴敏知,不肯让他看到后背上那几个粗鄙不堪的刺字。可是裴敏知将他搂得那样紧,不允许他逃离。
梦中,冯春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神情恬淡。
裴敏知侧身搂着他,温热的胸膛紧挨着薄薄的脊背。另外一只手贴在冯春的小腹上,暖意通过丹田,源源不断地送至他的全身。
冯春不管怎么睡,背后都有依靠,身上都是暖的。
这就是所谓的温柔乡吗?冯春觉得自己醒来了,又好像没有醒。
哪怕真的是一段梦也好啊,他迷迷糊糊地想。
多希望这是一场突如其来,无根无由的一段美梦,不问过去,也无关将来。那样的话,只管肆无忌惮地沉迷就好了。肆无忌惮地感受公子的百般呵护,毫无顾虑地去回应他无微不至的疼爱。
那样的话就不会背负着肮脏过去留下的无法根除的痕迹,日复一日为公子感到不公和亏欠……
明明得到了一切,竟然疯了般设想这是一个镜花水月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