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煦点开半年未交谈的聊天窗口,上一条发送的信息是他升任华金总裁的新闻,穆白萤回复一句冷淡的【做得好】,像安抚一条小狗。
如果他的父亲活着,是不是会为他今日的成就感到自豪,穆煦调整坐姿,拽过一个靠枕抱在怀里,他突然感到疲累,为什么一定要穆白萤认可他呢?他的母亲仿佛缺失了赞美功能,从不对他露出笑颜。
永远是训斥、要求、命令,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眉宇间尽是严肃的情绪,张口便是【小煦,你做得不够好。】
【你不努力,怎么得到华金?你父亲就是因为华金死的。】
【如果不是池琰,暨钶怎么会死!】
暨钶、华金、池琰,中间复杂的关系穆煦倒背如流。尽管穆白萤已在欧洲攫取了足够多的财富,她仍不满足,仇恨的火焰已经燃烧了二十多年,她几乎记不清暨钶的长相,但她要求自己唯一的孩子将华金抢回来,让池琰后悔。
穆煦遵从她的愿望,26岁拿到牛津大学社会人类学硕士,身披报效祖国的光环回国,与金龙船舶的穆家认亲,受穆家举荐,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花费三年时间爬到华金总裁的位置。
穆煦坐上总裁位置的那个月,正好爆发了西单女孩裸身坠楼的恶性事件,事件牵扯面极广,涉及七个世家,其中就有池家小少爷池易成。这是个打击池家的绝好时机,穆煦自然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多方打听下,他招揽漩涡中心的调查记者邵峙行,经过三个月的运作和排查,联合谢叶林三家把池家祖孙三代连窝端进纪检委。
穆煦实在是个幸运的人,他没有刻意制造黑料,只把池家做过的事摊在阳光下,一如他所料,池琰老谋深算却过分贪婪,子孙后代又愚蠢不堪大任,拔出萝卜带出泥,池家这回不死也得脱层皮。
就在穆煦犹豫着要不要给穆白萤发个消息问好,穆白萤竟主动给他发消息【母亲:最近过得怎么样?】
穆煦吓了一跳,三十上下的人,此时竟手忙脚乱地不知道怎么回复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候。
“我做了糖拌西红柿。”池君韬端着一个瓷碗走过来,“这总不会出错。”
穆煦索性不回复穆白萤的消息,放下手机,拿起勺子挖一块裹着砂糖的西红柿放进嘴巴,嚼了嚼,说:“还不错。”
得到夸奖的池大少阴郁的心情直转晴朗,勉强原谅手机里那群叽叽喳喳出主意的混小子们。
“你为什么非要做饭?”穆煦问。
“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我面子上过不去。”池君韬坐在穆煦身旁,吃一口西红柿,闷闷地说,“但我现在没钱。”权钱是世家子弟的通行证,如今池君韬一样都没有,他像被捏住后脖颈的猫,再怎么扑腾也挠不到人,还不如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补偿穆煦,即便穆煦觉得没什么用,他也图个心安。
穆煦看着池君韬的侧颜,感到对方低落的情绪,他一把夺过盛西红柿的碗,三口两口吃完,说:“一碗西红柿换一辆车的使用权,绝不让池少赔本。”
池君韬惊讶地看向他:“什么牌子的车?”
“捷达。”穆煦说。
“……”池君韬面无表情地把碗抢回来,“你留着自己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