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烨被段钦辉撞得胸口闷疼，却随即明白，这是在保护自己。即便深陷苦痛，也要拼命维护他么？
“小孩儿...”
霎时，白烨鼻头发酸，随他躺倒在雪地中，心痛的几近无法呼吸。
可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白烨深知。大喘几口气，他即刻抱起仍在强忍疼痛的段钦辉冲向卧房。
浴桶内加满冷水，已然准备就绪。
“段钦辉，忍住！”
白烨事先打个预防针，深吸一口气，心一横，将段钦辉整个人沉入浴桶中！
只听“哗—”得一声，小半桶水兀得涌溢，其间掺杂的还有一声足以令人心碎的微弱哀鸣。
段钦辉面目因痛苦而扭曲，四肢在水中无力抓握踢蹬......好几次呛到水，却只能发出虚弱至极的断续闷咳。
渐渐的，扑腾翻滚的浴桶内得以平息。迸溅在边沿的水花一点点凝结成股，从浴桶外壁无声滚下。
段钦辉浸泡在冷水中，狂飙心率有所降低，飘忽空洞的眼睛也逐渐有了焦距。显然，他的理智在回归。
白烨暂时舒口气，将他捞出来，抱在怀中。“没事了、没事了...”
“再拿几套衣服和棉被过来！”
一面吩咐着，白烨抱着段钦辉奔至床榻，快速将人用棉被裹紧。
“白烨...”段钦辉眼眸半阖，倚靠在他身上，紫绀嘴唇微微嗫嚅：“......”
“什么？”白烨怔住，难以置信间，尝试问道：“你说什么？”
“走...你走！出去......”段钦辉闭眼，泪从右侧眼角滚落，迅疾隐匿。
“出去！”
“滚——”
在少年极似声带撕裂的吼叫中，白烨不敢耽误，捂着受伤的肩膀沉默退出房间。
他怎么能忘了，段钦辉是个多骄傲的人。
怎么能忘了，怎么能忘了呢......
“噔—”
镊子取出血肉中的子弹，置入医用托盘上。
白烨面无表情，任由医务人员为自己清理伤口，脑中反复回放着之前场景。
是的，戒断反应。
是指停止使用药物或减少使用剂量或使用拮抗剂占据受体后所出现的特殊的心理症候群，其机制是由于长期用药后，突然停药引起的适应性反跳。
但看段钦辉这般剧烈反应，恐怕是因高纯度、大剂量的摄入。
“先生，别用力了！”
眼瞧着刚缠的绷带瞬间被血浸透，医生不由得叫道。
白烨愣了神，这才发觉自己攥得拳头都麻了。控制自身放松，根根手指从掌中扩开，却似发出着一节节生硬摩擦。
“白少...”
易钟赶来，望向白烨的眼神带有抱歉意味，“我当时太着急了......”
“他出现这种状况多久了？”白烨单刀直入发问。
“我...我不知道。”易钟低头叹息，“自从被伪军释放，段帅就将自己关在屋内，谁也不见。”
“您...是他唯一急于见的人。”
“白少，段帅到底怎么了？您知道吗？”
听他所言，白烨咬紧牙关，紧闭双眼，强忍心底悸动，“不要传出去，今天发生的，绝不能传出去。”
“这您放心，我都处理好了。”易钟沉声道。
“我...还能见他吗？”
“...段帅亲口说了，不见您。”易钟长叹一声，摇头：“我想，他是不想再让您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白烨缄默半晌，最终苦笑：“我知道了。”
小孩儿，你怎么会...要受这等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