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得李信昀的“看看花”非常的敷衍——因为毫无疑问,李信昀看起来是一个被抓个正着、还试图狡辩的偷花贼。
少年并没有说话,他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看着李信昀手中的那只花,李信昀几乎有些手脚无措了——或许是因为这少年昳丽的样貌令他过于慌乱,也或许是被主人家抓到自己偷花过于羞愧,他走上前仓促地伸出手,将花枝递给少年,想说一句“还给你”,然后因为过于慌张,结结巴巴地说成了:“送、送给你。”
少年盯着他的手和手上的花好一会儿,然后他伸出了手来,纤长的、苍白的手,接过了李信昀递来的花,放到眼前仔细地端详,他望向李信昀,微微笑了笑,他笑起来的时候苍白的面孔仿佛恢复了一些血色,和那米白的橙花映衬着,显得无比动人,如春风,如朝日,如轻云,如一切美丽而鲜活的自然意象,他仿佛是存到了缺失的灵魂,立刻从阴郁的鬼,变作了生动的人。
李信昀看着他的笑,愣神了好一会儿,直到看见少年苍白细长的手指上染了一缕鲜艳的红,才猛地回过神来——苦橙的枝干上是带刺的,那少年抓得太紧了,花枝上的刺刺破了他手指的皮肤,李信昀慌张地去抓他的手,说:“你流血了。”
那少年看着指尖的血,全然并没有惊慌。他抬起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吮了吮,花刺造成的伤口很小,片刻后他把手重新摊开,不再有血迹,仿佛从来没有被刺破过皮肤一般,只有唇上还染着一点微末的红色显示着花枝留给他的疼痛,那是手指蹭在唇上的血迹,映在苍白的唇上,显出一种诡异的艳丽。他仰着头望着李信昀,眸子里的冰雪仿佛已经被阳光晒化了,流泻出来的,是铺天盖地汹涌的春水,他对李信昀说道:“谢谢你的花。”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少年望着他,继续问。
“我、我叫李信昀。”李信昀似乎连舌头都已经捋不直了,“你、你呢?”
少年垂首,嗅了嗅手上的橙花,说道:“我叫——谌泓渟。”
一瞬间,李信昀仿佛又踩入了云层之中,一切都开始飘渺了起来,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李信昀从这飘渺的云层之中拽出来,使他重新落回了现实之中。
“李先生?”李信昀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以及一声“咔嚓”声,李信昀对着声音熟悉无比,是相机的快门声。他回过头去,便看见了小金,小金便站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望着这棵苦橙树,好奇地问:“这有什么好看的?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没什么好看的,就是想了些事情,”李信昀看着小金,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不是说这里是鬼宅吗?我好奇,就来看看,”小金举起相机,又对着院子里拍了几张,“不过看起来不怎么阴森啊。李先生之前就是在这里救了人吗?”
“大概是吧……”李信昀望着眼前的庭院说。他的脑海中的许多碎片都在重组,却还没有重组完全,仿佛是一部还未拍摄完成的影片,只有不能够组成连贯的情节的片段。他看着小金在院子里咔嚓咔嚓地动拍西拍,又问道:“你是摄影师吗?”
小金挠了挠头,说:“也算是吧。”
“连出来旅游都还要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