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清,送皇后出宫。”
兰溪竹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天暗暗的:
马车颠簸,车外凄风苦雨。
江德清驾驭着马车,内心无比慌乱。
他不知道后面的追兵什么时候赶来,也不知道兰溪竹什么时候醒。
天总不见好,雨水混着泥,这山路并不安全。
又赶了一会儿路,兰溪竹才缓缓有了浅薄的意识。他看了看周围,发觉自己身处一辆行驶中的马车里。回想自己昏倒前在銮阳殿的那一幕,兰溪竹脸色一变。
他掀开帘子,只看见了江德清有些狼狈的背影。
“江公公?”
江德清闻声,心里一喜。还好将军赶在追兵到来前醒过来了,凭着将军的本领,想要自保并不难。
这样,他也算是办好陛下给他的最后一个差事了。
“将军莫怕,咱们已经出了衡都城了。”
兰溪竹只觉得自己有些头晕,他扶着自己的额头。“齐珩在哪?”
久久没有听见江德清的答话。
他只好更大声地又问了一遍:“齐珩在哪?”
听见兰溪竹不断逼问,江德清只好哽咽道:“陛下率三万禁军……全军覆没。”
他方才经过山脚的茶馆,听大家都在议论此事。他片刻都不敢多待,买了些茶点就继续赶路了。
这些话是江德清从那小二嘴里打听出来的。
兰溪竹瘫倒在马车的软榻上。
不知怎的,他感到有些胸闷。
若是几年前让他听见齐珩战死的消息,他一定会拍手叫好。
可是现在兰溪竹却笑不出来。
南衡没了,他们兰家世代守护的东西就此覆灭。
那个曾经日日夜夜折磨凌辱他的男人也没了。
这世上,只剩下一个叫做兰溪竹的空壳子。
齐珩以为这样就能赎清自己的罪孽吗?
他兰溪竹何惧生死!
想着想着,他竟猛烈地咳嗽起来。
江德清发觉动静,面带愁容:“将军保重身体!若是将军有什么闪失,老奴就算在黄泉之下也无颜面对陛下啊!”
兰溪竹一愣。
“江公公,齐珩为什么要保我……”
江德清听到这话有些气急,嘴唇都剧烈地颤抖起来。“将军怎会不知陛下的心意,老奴从陛下八岁就跟在身旁伺候,从未见过他对谁如此上心啊!陛下把将军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将军怎会不知呢?”
兰溪竹无力分辩。
他的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