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选择、明显、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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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梨只看了一眼就埋下头，然后挽着竹篮跪在碳炉前，一块一块把上好的银碳填进去。
只盼做好这些之前不会见到前来沐浴的主子，因为不管是哪一个，现在都不是自己该露脸的时候……
仿佛听到自己心底里的祈望一样，前面的殿门突然就开了，然后在那道伟岸的人影后面又缓缓合上。
桑梨心惊之下已经掉了手里蒲扇，重新拾起之后紧紧攥住，努力缩了肩膀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殿里伺候主子更衣沐浴的奴仆不在少数，纷纷躬身行礼之后继续手里的活计，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男人仿佛并未留意到这最不起眼的角落，褪掉外袍、中衫，留了一件亵衣就踏进池子，却是选择了正对着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
桑梨屏息，匆匆拿蒲扇去扇炉里的银碳，只希望它们彻底燃起之后自己能悄无声息地遁走。
来时走了侧面那道专供仆从进出的后门，只要男人不透过那些薄纱幔帐直直望过来，也就不会被发现影子……
桑梨暗暗稳了心神，只是越着急就愈发手足无措，光洁的额头都在炭火的炙烤下沁出汗来。
楚寒渊敏锐地嗅到那一丝陌生的气味，却只是勾起薄唇闭上眼、姿态闲适地倚靠在池子边缘。
早在殿门开启的一刻，自己就捕捉到了那抹暗灰色的影子，怪只怪那腰身实在纤细，粗布葛衫之下也难掩它的风华。
原还想着是个‘倔强’的，没想到竟是这样沉不住气，仅仅过了两日就安耐不住、寻找机会送上门来了么？
男人这样想着，唇角的弧度就扩展了几分，然后带了些许期待一般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举动……
桑梨好不容易才将炭火完全扇着，顾不得擦去额上的薄汗就伏着后退，隐藏到角落之后伸手去扶旁边的柱子、试图借助这样的动作悄悄站起身来。
楚寒渊已经等了许久，看见那人扶着柱子起身之后偷偷转身、竟是打算一声不响就遁走的模样之后先是皱眉，然后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站住！”
桑梨闭眼，然后机械一样继续迈动脚步。
殿里侍奉的仆役众多……未必就是指明了自己！
楚寒渊没想到自己一句命令竟是没能阻下他的动作，冷笑了之后才再一次开口：“除了刚刚点碳的那个，其他人都出去。”
这样足够明显了吧？本王倒是要看看你还走不走得出去那道门槛！
桑梨手指已经摸索到了门扉，却被身旁鱼贯而出的人阻下了夺门而逃的动作……
咬紧唇瓣，桑梨闭上眼，转动身体的一刻重新又跪回地面上，“翊……翊王殿下……要吩咐奴做些什么，奴婢洗耳恭听……”
还是那道轻缓的声线，却一再被呼吸阻断，仿佛只是这样面对自己就已经心生了恐惧，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那些抖颤！
楚寒渊介意的不仅仅只是这一点，更加让他恼怒的还有这个人此刻的自称！
便是这样心甘情愿做个奴么？那么本王就成全你！
“过来给本王擦背。”
男人低沉的声线在空旷的殿里回响，仅仅这样一句就能听出其中的怒气。
桑梨依旧跪在原地，然后用手指揪紧膝上的布料，“奴只是粗使……万不敢接近殿下贵体，不若让奴婢唤其他人进来服侍您可……”
“我只要你。”
男人只几个字就反驳了回去，之后的语气都带了嘲讽：“粗使如何能进到内院？想要推脱不妨先找个好一些的借口！”
不是的……
桑梨想要摇头，仅仅是一刹那就忍住了。
对方早已经认定了自己的‘身份’，又何必浪费口舌解释？
只怕是说什么都不会信的吧……
楚寒渊还没能发泄够心底的郁气，便看见那单薄的肩头摇晃了下，然后人就慢慢站了起来。
接着就是几根皙白的手指撩开轻纱薄帐，那个先前隐约可见的人儿整个露了真容，却是微微垂着脸庞、只留下莹白的额线和漆黑的发顶……
楚寒渊的目光在那如云般的发丝上流连了一瞬，然后落在那两只挽发的、质地粗劣的玉簪上面。
不过是一个青楼妓馆里走出来的‘戏子’，哪怕如何修饰了，依旧是不能掩盖住内在的‘轻贱’。
男人抿了薄唇之后腹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心底滋生出的烦闷排解掉一些。
也算那邵瑜倾有些本事，竟然能寻找到这样一枚棋子！
无心去想自己此刻的想法是否带了妒意，楚寒渊只等人走近了之后才微抬起下颚，用藐视的眼光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