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梨走到男人身后再一次跪地,然后伸手去拿玉盘里折叠整齐的细布巾,用池水浸湿了之后再轻轻拧到半干。
楚寒渊微微侧头就能看清楚他所有的动作,包括对方指尖和手背上几道细小泛红的口子……
微蹙了眉头之后,楚寒渊眯眼,想要从那低垂着的脸上窥探到些许忍痛的神态。
然而对方竟是隐藏得很好,除了一双鸦羽般浓密纤长的眼睫和下颚微微的曲线之外没再展露出分毫……
冷哼了之后,楚寒渊故意向前移动了几分,意图用这样的动作给对方的工作带来几许难度。
桑梨默默咬唇,然后尽量再把手臂伸长一些。
不过是擦个后背而已,原本算得难事……只是自己背上的伤口越发恶化、几次崩裂开之后还没有得到愈合的机会……
楚寒渊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撩开自己湿透了的亵衣,然后就是不轻不重、力道刚刚好的擦洗。
伺候起人来倒是得心应手!
男人皱眉,张口就是问责:“力道太轻!没吃饭是什么着?”
桑梨怔愣,连着被这样问了两次,自己心里都多了无奈。
说得好像粗使仆役待遇很好一样……不都是要上等侍从先吃过了,才能打扫些残羹剩饭……
桑梨虽然这样想着,却根本不可能开口来说,于是只能遵循着男人的意愿又多用上两分力气。
楚寒渊本来就是故意为难,所以对方这样的举动又如何能够让他满意?
啧了一声之后转身,男人想要就着这个由头钳了对方下颚抬起,没想到对方竟是紧跟着一头扎了下来!
桑梨正用足了力气,哪里料想男人会有这么一出!手里的布巾滑过那强健的背脊,整个人也在失去平衡之后跌落下去。
迎面就是男人强劲霸道的气息,桑梨被瞬间包裹了之后怔愣,然后就是由灵魂深处而来的、深深的忌惮!
楚寒渊下意识张开手臂接了一把,托着对方的纤腰就把人带出了水面。
“呃!”
对方惊喘,然后就是剧烈的挣扎。
楚寒渊被那几根纤细的手指抠挠了手背,微微的刺痛却让心底的怒火狂燃了起来!
“够了!”于是攥了他脑后的发丝迫使人扬起头来的一刻更是爆喝出声来,“你给本王适可而止!”
桑梨被迫仰起头,吃痛下又喘了一声,然后紧紧闭上眸子仿佛在做最后的抵挡……
楚寒渊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瞳孔都收缩了一瞬之后,男人咬牙,怒火已经是到了燎原的地步!
简直就是该死!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不用这样一张脸庞面对自己?为什么之后还想要隐藏?!
桑梨暴露着脆弱的颈线,整个人也都湿了个彻底,于是那眼睫颤抖的时候,上面的水珠就如同眼泪一样掉落下去……
楚寒渊却无视了对方的无助,甚至是带着恼恨来看待这楚楚可怜的一幕,暴虐到了极点之后,接下来的语气里都满是戾气——
“该死的!你就是这样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么?”
不是的!不是的!
桑梨做不到摇头只能猝然睁眼,对上男人凶狠的视线之后张口就想要解释。
楚寒渊从那双清澈的瞳眸里读懂了一切,却把它当做诱发自己发狂的根由!
你做到了桑梨!本王已经承认被你诱惑住!所以你还要否认到什么时候?!
攥紧手里湿透了的发,楚寒渊用了足够折断那两根玉簪的力道,反手把人甩向池边,接着就去撕扯他身上同样碍眼至极的粗布衣衫!
居然还要说谎!倘若你没有怀揣了勾引的心思,为何里面依旧穿了妓馆里那件恶心至极的罗衫!
桑梨整个人都撞在池子边沿,被迫吐出肺里的气之后用双手去抠抓墨石的缝隙,可是终究没能来得及爬上岸,随着裂锦声而来的、是叠加上来的更剧烈的痛楚!
楚寒渊只看到血色溅出来的一刻对方就仰起头,之后那裸着的后背就被漆黑的墨发遮挡,倾泻下来的同时连那几道可怖的伤口都一同掩盖住了……
“该死的桑梨!”
男人困兽一样嘶吼,眸色都在一瞬间猩红起来。
可是眼前的人却再没了反应,松开青白的指尖之后任由着身体滑落进池底里去……
秦吟清理完伤口,刚刚把手里的药粉洒在上面,昏迷着的人就自动自觉一样清醒了过来。
动手按住他的肩,秦吟就笑着解释了一句:“放心放心!药是疼了一点,不过好处在于治标又治本、基本不会留下伤疤也就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