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沉默着,眼眶却微微湿润了。
他不知道傅清寒为什么会突然就变好了,可是听到他跟自己说对不起,他心里反而更难过了。
过了一会儿,程诺轻声道,“我已经没事了,你先去忙吧,不用在这里陪着我。”
傅清寒顿时僵了一下,还以为是亲昵的行为让程诺不高兴了,于是又不太情愿地松开了他的手。
“我没有急事要忙,我就在这里静静地坐着,不会打扰你的,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一会儿吧。”
傅清寒说的很坚决,他已经做过那么多不负责任的事情了,而且有了上次的教训,现在怎么还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医院里呢?
上一次他们吵架,他把程诺一个人丢在医院,结果程诺被袁泽文从楼梯上推下来,这次他只想好好守着程诺。
程诺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就被傅清寒用话堵了回去,“这时候你就别逞强了,一会儿麻药劲儿过去了,伤口会疼的厉害,你趁现在先休息一会儿吧。”
想到那种难以忍受的阵痛,程诺微微颤抖了一下,连带着瞳孔都下意识地收缩,显然是疼怕了。
程诺只能无奈地妥协了,“那好吧,要是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
说完程诺就闭上了眼睛,尽力忽略身体上的酸痛,其实他没有什么睡意,只是想逃避跟傅清寒的相处罢了。
程诺的脑海里很乱,又担心保温箱里的宝宝,但刚刚经历手术的身体还是很疲惫的,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程诺是被疼醒的,伤口处火辣辣地不停歇的疼痛,让他控制不住的想掉眼泪。
程诺一醒,傅清寒当即就发现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他皱着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模样。
“怎么了?是不是刀口疼?”傅清寒满脸紧张的看着他,连忙问。
伤口肆无忌惮的疼,程诺突然就坚强不起来了,一边点头一边哽咽着说,“好疼啊……”
程诺对疼痛比较敏感,尽管小时候挨了那么多打,受过那么多大伤小伤,可他还是没有习惯,一旦疼的厉害了,眼泪就会不受控制。
其实疼哪里是能习惯的,就算受过再多的伤,身上多了道伤口也是会疼的。
“我去让护士给你打止痛针,你再忍一下。”
说完傅清寒就出去找护士了,程诺用力咬着下唇,眉头紧紧皱着,本就苍白的脸色这时候更显得憔悴了。
护士被傅清寒带进来的时候,脚步不稳,还在努力平复呼吸,看来是被催着一路小跑过来的。
护士看向一旁眼神急切地盯着自己的傅清寒,温声安慰道,“先生,你别太紧张了。”
看着不停出冷汗的程诺,傅清寒现在根本放松不下来,“可是他很疼。”
护士顶着傅清寒的眼神压力给程诺打了止痛针,然后逃似的离开了病房,打针的时候被人死死盯着,这也太有压力了!
止痛针还没生效,程诺依旧觉得很疼,但又不能去触碰伤口,只能强忍着,然后让自己尽量转移注意力。
看着床上备受疼痛煎熬的程诺,傅清寒真的恨不得疼的人是自己,哪怕能为他分担一点也好,至少能让他少一点愧疚。
程诺忍着疼,傅清寒就在一边陪着他,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程诺偶尔发出的呻吟声,沉重的敲打在傅清寒心口。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止痛剂总算是生效了,程诺浑身虚脱般的躺在床上,额头的碎发都被汗水濡湿了。
下午的时候,程诺刚恢复了点精力,就提出要去看看宝宝,傅清寒虽然顾及他的伤口,但还是带他去了。
站在新生儿监护室门外,透过窗户,傅清寒对程诺指了指左手边蓝色襁褓的宝宝,小声道,“那个就是我们的孩子。”
程诺目不转睛地看着保温箱里宝宝,眼神怜爱又温柔,喃喃低语着,“他好小啊,才那么一点点。”
看着宝宝,程诺只觉得自己的心软得一塌糊涂,那是他生下来的宝宝,是跟他最亲的人了。
程诺痴痴地看了宝宝很久,傅清寒担心他的身体,一连催了好几次,可他都不愿意走,最后傅清寒只能打算把他强制抱回去。
“程诺,别任性,孩子是我们的,什么时候来看都行,你现在必须要回去好好养伤,身体要紧,知道了吗?”
程诺拉住傅清寒的手臂,笑容异常苦涩,小声请求道,“再让我看一会儿,我能陪他的时间已经很少了,让我多看一会儿好不好?”
被刻意忽略的事情被提起,傅清寒才猛然想起来程诺是要走的,心口传来一阵闷痛。
沉默了良久,傅清寒才哑声问,“真的就连孩子也不能留下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