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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只知道她讨厌我◎

何矜一瞬间清醒,她只想疯狂痛哭。

是被烫的。

这种感觉她不能再熟悉,因为儿时她就曾经调皮捣蛋,拽歪过暖瓶,一大滩开水都浇到她的小腿上,现在那块地方还有印子在呢。

后背灼热炽烫,外加上痛经,赶在一块简直是双重享受,比她小时候还难受得多。

茶壶砸到何矜背上后早就顺势滚落到一旁摔裂了,春桃和夏荷听见这清脆的声响,在一瞬的惊呆后赶紧把她扶起来。

其实何矜的手也被擦伤,掌心带血沾着灰,她也根本没工夫去管。

谢幸安短暂地愣神后,很想帮忙搀扶何矜一把的。但他将将伸出手忽然又想起来,何二小姐曾嘲讽他肮脏下贱,说他离她三步以内都是对她的侮辱。他左右为难,最终只是掩住吃惊滚动喉头,很有些拘谨地问道:“何二小姐,你……还好吗?”

何矜很想回他一句“你说呢,换你试试”,但为了尊重男主,她还是没什么心思跟谢幸安呛,也实在虚得很,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小人该死,公主饶命!”小二眼见茶壶砸到了何矜,直接怕得要死,只管以头撞地,都磕出血来,还是咚咚不停。

“行了,别磕了,磕得心烦,下去吧。”

福宁公主又不瞎,她清楚知道始作俑者是谁,她命小二退下后,眼神极为凌厉地瞪了杜雪合一眼,也并没多言,直接匆匆带着孙妙怡下楼了。

真是一天不作妖,日子就过不下去似的。

福宁公主一把上手揽着何矜的腰,几乎让她半个人都压在了自己身上:“阿矜,我先扶你上马车。我的车驾宽敞,坐我的马车回府吧。”

不得不吐槽一句,北辰这地方并不怎么样,可破规矩一堆一堆的,连马车的形制大小都有严格规定:福宁公主的,少说也要比何矜这种侯府小姐的宽敞一倍。

福宁公主正吩咐着仆从把马车赶来,何矜就觉得面前忽然跳出来一个人,正嘿嘿一笑糊着张脸对她说道:“小矜儿,原来你在这儿啊,可让我一顿好找。”

这谁啊,还小矜儿,叫得这么恶心。

何矜虚脱到只能耷拉着眼皮,根本没有看一看的力气。就只听见福宁公主拦在她面前,冷着声问来人:“你是哪家公子,怎么这样冒冒失失?”

张迟锦是谁,早在他回京之前就花了大价钱买来京中一些贵人的画像,先混个脸熟嘛,以便遇见了也能认得出。因此在他一眼就辨认出了福宁公主后,很顺畅地躬身行礼道:“臣是吏部尚书兼国子监祭酒张甫之子,张迟锦,见过公主。”

何矜只是眼皮子沉重,但耳朵又没聋,哪怕她听得见,也没什么工夫去理会什么张迟锦李迟锦的,左右不过是个炮灰级人物。

她现在眼里心里只有谢幸安一个,咳,别误会她真没想过抱什么大腿,何矜自己都不信何二小姐这个疯批能安什么好心。她只盼着可千万别再得罪他,让他以后算起账来能少一笔是一笔。

相忘于江湖就更好了!

何矜刚才看得并不真切,自己好像是推了谢幸安一把吧?可是天地良心啊,何矜敢对王母娘娘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的。想来谢幸安不能睚眦必报到推他一把,他还要推回来吧?

要不要这么幼稚小心眼?能不能看在自己已经这么惨的份上,这次饶过她,她保证以后看见谢幸安,能有多远就滚多远,衣裳边都不带碰到的。

福宁公主对待这个单论长相勉强算得上风流倜傥,但分明举止有些轻佻的公子哥并没什么好脸色,只顾着要扶何矜上马车,冷声说:“阿矜受了伤,本公主这就要赶紧送她回府呢。张公子,有何事吗?”

“小矜儿受伤了?”

怪不得这回这么沉静寡言,都没开口骂他。

不过病弱的小矜儿又有了一番风味,也足够他中意的!

张迟锦随之就凑到何矜身边细细打量着看,“伤到哪了?伤得重么?怎么伤的?小矜儿我跟你说,我家的伤药可多了,还有些是我爹私藏的,你需用什么,我这就给你偷……呸,拿了送去。”

何矜微微蹙了蹙眉。

哪里来的啊他?他真的烦死了,能不能来个人把他的嘴缝上?

“阿矜烫伤了,张公子,不牢费心了,本公主这就送阿矜回府。寿康侯府也是不缺伤药的,还劳烦张公子让一让。”福宁公主把张迟锦斥退到一边,片刻也不耽误地带何矜上了马车。

不得不说,福宁公主车驾内的空间,的确是比何矜来时坐的侯府马车大得多,何矜简直就能整个人平趴在软垫上。孙妙怡坐在一边握住她的手掌,福宁郡主把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膝上,用指腹轻轻扫过她的脸颊:“阿矜,再忍忍,就快到侯府了。”

何矜只能略微点点头,感觉上襦紧紧贴着她的后背,衣裳凉透了,可依然湿漉漉的,背上仍是火辣辣的疼。小腹里的痛感也配合着一点都不消停,简直要了她半条命。

张迟锦看着福宁公主雕饰华贵的马车疾驰着走远,自来熟地随手搂着谢幸安的肩膀:“幸安,你一直在京城,你可知道小矜儿喜欢什么吗?”

谢幸安从没见人对他这么热情过,惊诧一问:“张公子认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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