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恭眼疾手快抽刀一挡,虽不难招架,可又怕扯着裴英身上的旧伤。
何况两个人才打出院子,周围的内卫便越聚越多。
裴恭眼见得自己要吃亏,索性且战且跑,多一句话的功夫也找不出来,径自溜之大吉。
裴英是亲二哥,打他是半点水也没放。
裴恭在街巷里足足兜了两圈,才算是堪堪甩掉内卫的尾巴。
等跟着自己手下们汇合时,几个锦衣卫的小旗官都等久了。
“千户大人进去如此之久,无什么大碍吧?真让我们好生担心。”
“您早晨送过来的帕子已经看过了,那上头熏的是提炼过的曼陀罗和其他几位药,千户大人送过来时还有那么浓的味道,只怕熏在帕子上的时候,味道更浓更重。”
“千户是从何处得了这帕子?曼陀罗是京中禁药,可得万万当心,这玩意闻多了是会生幻的。”
裴恭眼角一跳:“生幻?”
“正是,若是有了幻觉,那可不大好了。”
“传闻西域有高手,善使曼陀罗摄人心智,讲得玄乎,不见得是空穴来风。”
裴恭望着帕子,想起昨夜方岑熙身上浓重的香味。
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成了,今天先这样,你们回衙去吧。”
“我还有些旁的事。”
方岑熙昨夜昏昏沉沉,手上还莫名其妙多了伤口。
更有甚者,他昨晚的反应也奇奇怪怪。
裴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悬着心草草打发完众人,便头也不回地往大理寺去。
大理寺前门庭若市,跟早晨倒是没有什么不一样。
裴恭也不磨蹭,进门便循着方岑熙去找。
大理寺的门房听得裴恭言语,又见得他穿着飞鱼服,自知是得罪不起的锦衣卫,只好毕恭毕敬道:“方寺正?寺正不在。”
“他昨日便打了招呼说今日要告假,早上还来拿了一趟东西的,巳时便走了。”
“告假?”裴恭心下一惊,“巳时离开的?”
他早晨送方岑熙进大理寺衙门是不过巳时。
方岑熙顶多是进大理寺中巡了一圈,便跟着他前后脚离开了。
裴恭一窒,忙不迭又回到甜水巷。
屋中仍是空空如也,只有白浪花百无聊赖地蹲在墙角下晒太阳。
一种不详的预感,登时在裴恭心头升起。
他的岑熙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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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恭那头在翻天覆地地寻着人,菱花阁这头,却照旧还是往常那副繁华模样。
菱花阁门前,达官贵人络绎不绝。
但是远处的后门,却鲜有人至。
故而有人从这里下马车入了菱花阁,根本不会有旁的人知道。
唯有菱花阁的婢子能瞧见,下车的人虽穿着斗篷,又掩了兜帽,可兜帽下那半张脸实在白皙细腻,一看便是个风姿卓绝的郎君。
目光再打量上去,方见他手中拿着盒子。
只不过那双捧着盒子的手指尖上,却好像有两道伤口。
婢子忙跟上他颀长的身影:“郎……郎君,你手上流血了。”
“我帮您包一包吧?”
兜帽下的薄唇却只是轻轻弯起,温吞却疏离道:“不必。”
他的步子不疾不徐,却又好似对这世上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婢子愣了愣,只能眼睁睁瞧着他往菱花阁深处走去。
如果说菱花阁里头是富丽堂皇,那么菱花阁的地下,便无疑能称得上是一个世外桃源。
钱兴同最喜欢的鱼,都养在这地下的春锦池中。
菱花阁地下蓄的并非死水,而是引着鹭河的一条支流入了地下,水流常换常新,春锦池便也终年清澈见底。
水榭周围,几只香炉里正飘着袅袅轻烟。
钱兴同喂鱼喂得兴致盎然,听着动静也没有回头,只是浅声道:“你来了?”
“能进到这来的,你还是品秩最低最年轻的。”
“不愧是能做十三司协领的人,实在是后生可畏,前途无量。”
立在他身后的方岑熙,这才合着那股熟悉的脂粉味,慢慢摘下兜帽。
他面儿上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冷声道:“你要的这些证据,全在此处,一样也不少。”
但钱兴同着下人们去接手时,方岑熙却又收了收手:“我爹在哪?让我先见他。”
钱兴同喂鱼的手一顿,忍不住哂笑:“放心,会让你见着的,我杀了他又没什么用。”
“何况你已经进到了这,还有谈判的资本吗?”
作者有话要说:
梁国公:老二,把他送出去
二哥:好(拔刀)
裴狗:你就这么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