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出征
衣衫单薄的他就坐在自己身边, 一双眼眸如寒星般明亮。
魏宵复定定看着他，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他的语气虽然和缓，却能分明感觉出自己的并不认可, 自己并非不想要他的体谅，可二人真正较量起来的针锋相对，那滋味是他不想再一次经历的苦楚。
“算了，你当我随便说说。”出乎意外的，燕绪并不像再与他理论这些，摇了摇头，将被褥拉上肩头慢慢躺了下来。
“你……”他的大半个肩膀还露在外面，魏宵复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替他拉上，燕绪却向后缩了缩身子, 脆弱的肩胛被乌发衬得越发白皙，他别开眼, 躲开了触碰。
魏宵复顿了顿，收回动作。他的手心虚虚握了握，仿佛抓住了那散去的虚影，轻叹道：“夜深露寒，你盖被仔细着些, 别着凉了。”
肩臂处的空落让燕绪拉了拉被褥, 将大半张脸埋进褥子里, 小声道：“谢谢。”
魏宵复深深看着他, 嘴唇微动，却没有说出口。
燕绪抿了抿唇，见他变得极深的眸色, 酝酿了片刻, 闷在被子中说道：“你出征那日我会为你送行。”
言罢, 他募地转过身去。
魏宵复看着眼前那截露出来的后脖肌肤如雪般白皙，乌发起伏，是皑皑雪色里的炙热火焰灼烧了他的眼瞳。
缱绻之情被小心藏起，魏宵复收起眼地眼底的一片晦涩，应道：“好。”
……
北魏新任君主与南燕皇子联姻，魏帝在大婚的三日后宴请了周边游牧部落联盟，不料在酒宴上与皇后双双中毒。经查寻，乃是部落使者们心怀不轨投毒所致。
现突厥与鲜卑两部落首领皆已认罪，愿诚服归顺北魏。
而羯、羌部落据不服诛，魏帝大怒，在国都留有五万兵将镇守，钦点一万精兵，还是同其在位太子时一样，亲自上阵。大将军阮平为先锋，定于四月初九正式出兵讨伐羯、羌两部落。
北魏太子继位不到一年，距离大婚更是不过一月，此番又要出兵征伐，百姓们各有看法。不过大多数北魏臣民都有颗好战之心，这本就是在马背上打上江山的国家，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男儿十万兵，开拓疆土是大利之事。
这也那些以为魏帝大婚后会沉溺温柔乡的老臣们更加放心。前番和亲而言，只论此事，不提皇上心仪的是男子，这是自家皇上的喜好，他们不便多说。但南燕的联姻对象也是皇上的亲生骨肉，一国之君答应一个皇子和亲到了外国，即使其为皇后之位，也彰显出了对方国家在双方交涉中的弱势地位。
这一举动让魏国上下看到了希望，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国力更强的南燕做出了让步。
更惊喜的是，这才不过数日，皇上便要征服周边异族。若是事情顺利，北魏实力必将盖过南燕一头，到那时，拟定的平等之约又有何用，南燕还不是要以大魏为尊，作为北魏子民，怎能不高兴。大魏的繁荣之盛，将在他们这代实现。
四月初九，晴，民间卜卦，万事皆宜。
城门前，将领们整装待发。
城楼之上，本是列好的队伍，偏偏墙面过高，辛儿根本就看不到楼下的光景，情绪一时上头，哭着吵着想看皇叔的英姿。燕绪被闹得没法，只能将他抱在身前，二人齐齐向下看去。
为首的大将身着玄黑色战甲，腰间束着玄丝金带，勾勒出劲瘦有力的腰身，从不离身的短剑被他别在一侧，凛冽冰冷。他的长发只用一根红色的锦缎束在脑海，任由及腰的乌丝散漫在身后，像他的人一般，狂放不羁。
整兵仪式已接近尾声，大将缓缓从人群中走向最前。他身形高大，气质出众，在众多将领中格外耀眼，随着他的前进，那浑身散发着暴戾的嗜血之气直逼而来，围观的百姓们都屏住了呼吸，那股冷寒太过凛冽，是无数场战役下来，久久不去的血的腥杀。
他便是北魏万人景仰的新任帝王。
“当我长大了，也要像皇叔这样上战场。”辛儿捧着脸，无比憧憬的说道。
燕绪看着那人利刃一般锋锐的身影，摸了摸辛儿的发顶有感而发：“我倒是希望你长大了能不面对战场，学些治国之道便好。”
辛儿不可置信的转过头，那表情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
“治国什么时候轮到我了，这是皇叔儿子才能做的，我当王爷的驰骋沙场才是正道。”他的语气理所当然，似乎言语间已将自己的未来安排妥当。
燕绪目光微沉，他抓了抓脸，突然恍然大悟般拍了拍那抱着自己小腹的手背，目带同情之色道：“我问过了，你和皇叔好像不会有儿子，难怪你不懂。唉，还是多为自己考虑，长点心吧。”
这小鬼头……燕绪被他说的哭笑不得，小迎子见状急忙上前告罪，将魏辛元从他手中接到自己怀里托住。
本是童言童语，燕绪身边的两个丫鬟却是听在耳里，相视一眼，心中不是滋味。连个孩子都这般看待殿下，可想而知殿下的形势有多严峻。魏帝一时还算迷恋五皇子，可是到了以后呢，等他的一时激情过去，真到了要定继承人时，谁还能保证魏帝还如现在一般护着殿下，不让他吃一点亏？
殿下真要早做打算了。绿莺心道，还是在下次与将军府传信时告知将军，让他帮忙劝劝吧。
下方的宣师仪式已经完毕，魏宵复转过身来看向高楼。辛儿兴奋的在小迎子怀里向他招着手，他微微颔首，未散去冰凉的寒瞳看向燕绪。
作为皇后送行圣上出征，燕绪穿上了朱红色的正服，金玉的冠缨将乌发束起，他略微苍白的脸颊也被衣衫的朱红染上了一抹瑰丽，整个人像团火焰一般，直直闯进魏宵复的心中。
“诸位。”他向着高处的燕绪伸出右臂，正好将其的身影横在五指之间，他沉声道：“犯我大魏，有异心者，收而服之。我大魏儿郎定将收服异族，壮我河山，给边城百姓一片安宁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