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将军府喜事？
燕绪拆开信件, 一边的绿莺帮着红鸢整理着邮来的包裹。
“皇后表哥，见字如晤……”燕绪轻声念道，眉心不由自主地打了个结, “表哥就表哥，什么叫皇后表哥，我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得很。”
绿莺捂嘴偷笑：“这是小姐对殿下您表示尊敬呢，毕竟您的身份在这里，小姐不能没大没小的。”
可算知道清梧怎么养成了这么皮的性子了，这家从舅舅到奴婢都宠着。
燕绪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念道：“自凉州一别，多月未见，表哥别来无恙？梧甚是想念, 今梧起书，实乃因非常之事, 三言两语，难以言表。请表哥耐心看之，助梧脱离困扰之境……”
诵读声渐渐减小，燕绪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惊喜变得阴沉下来，绿莺和红鸢见他的模样, 迟疑着也都停下了手中动作, 侍立在一旁, 目目相觑。
一张张宣纸被燕绪看过后放在了桌上, 那叠厚厚的书信终于被他细细看尽，白玉的脸上阴郁陡生，阳光下, 琉璃珠似的眼眸深处强忍着情绪外泄, 一时间呼吸都紊乱了几分。
“殿下……”红鸢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出什么事了吗？”
捏紧了最后一张宣纸的手指缓缓松开，末尾处因为写信人的心急被蘸上了墨点的纸张飞落到了地面，燕绪轻轻吸气，将胸中的浊气吐出，弯腰捡起宣纸。
“是舅舅。”他叹道。
这下连平日里最为稳住的绿莺也忍不住惊道：“将军怎么了？”
对上两双担忧的美目，燕绪眼中忧色未散，笑了笑向她们解释道：“舅舅的身体没事，也没有受伤。是清梧来信说，舅舅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女人……”
红鸢不由看向同样吃惊的绿莺，瞪圆了眼：“将军府要迎来女主人了吗？”
“夫人过世已经十年了，将军愿意放下接纳新人也正常。”绿莺在短暂震惊过后恢复了常色，看向燕绪的眼中带着猜测之意，“殿下，是小姐不想让将军另娶吗？”
燕绪的指尖点了点桌面，“嗯”了一声，又道：“她确实不太想，不过信中提及到那女子之处细细想来，确实有些蹊跷之处。”
“蹊跷？”两人异口同声地咦道。
燕绪并没有正面解释，转而问向她们：“你们觉得以舅舅的性格，会喜欢怎样的女子？”
“该是像夫人那般的吧。”记忆中夫人体贴温柔的模样让绿莺温暖了眉眼，声音也不由放缓着，“贤淑、温柔、大方得体的大家闺秀。”
“我觉得将军倒可能会喜欢活泼、爽朗、泼辣的女子，不然小姐怎么会被养成这个性子。”红鸢较之绿莺小着几岁，对夫人的印象并不深刻，对此倒是有不同的见解。
燕绪摇了摇头，淡淡道：“可舅舅找的女子却与你们二人想象的完全不同。”
回看着她们吃惊的表情，燕绪解释：“据清梧所言，那女人三十上下，容貌普通，更无家世，行为畏畏缩缩，难登大雅之堂。”
“这……”绿莺也不相信将军会喜欢上这种女人，艰难地替其辩解着，“许是小姐误会那女子了呢？”这不是她将小姐看的太坏，只是依小姐的性子，极有可能因为单纯的讨厌一个人，导致她不能理智看待对方，觉得其身上处处都是毛病。
“刚开始看到她所言，我也像你这般认为。”燕绪轻叹，“可是看到后面，清梧有提到的那女子的做派，或许她确实是有私心，但那女子……确有古怪之处。”
红鸢听的后背发凉，打了一个激灵，急忙追问：“殿下，这又是如何说起？”
燕绪并没有将话言明，他看着窗扉外远方天际边的云霭，方才还有艳阳从云层间露出，如今雾层浓密，天空灰蒙蒙一片，看情形，暴雨将至。
“希望只是我多心了。”他收回视线，眸底的晦暗难辨被清亮掩藏，语调上扬，“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发现清梧在信中多有提及一个人名，该是对其有些好感。”
“小姐有喜欢的人了？”听着殿下的语调一转阴沉，给她们透露出的消息，竟也是个不亚于将军要娶夫人的重磅炸弹。
“老天啊，将军府最近是要走什么喜运吗，好事要成双了。”红鸢激动的捂住口鼻，双目盈盈带着欣慰的泪光。
绿莺在惊喜下却是发现燕绪的不动声色，不由问道：“殿下，是有什么不妥吗？”
“我想回凉州去看望舅舅和清梧他们。”燕绪敛眸沉思许久，缓缓道，“清梧对舅舅带回的女人颇有意见，而舅舅似乎也对她的心事毫无所知，他们俩的现状让我实在太过担心，想去看看情况在想办法。”
“这，这可行吗……”红鸢有些迟疑的喃喃自语道，殿下的身份有些敏感，虽然位及皇后，可也是有着和亲之名，在皇宫中虽然看着受众人尊敬，可这份尊敬下真实的服从又能有多少？
她们自己心里也清楚，殿下在宫中的不问外事才换来了他们主仆身边短暂的平静，实际上自身的权力可能还比不上权臣随意的上下一指，如今想要离开皇宫，只怕是困难重重。
绿莺忍不住提醒道：“殿下，皇上现在出征讨伐异族，还不知归期。您想归府省亲一事是不是要待他归来后再仔细商讨？”
“又不跟他一起回去，何须等他回来？”燕绪顿住，语气冷然，“临行前他并未限制我的自由，我也不是一去不回。你们先收拾下随身物品吧，我想这几日便出发。”
绿莺还想再说些什么，燕绪与她做了个不需再议手势，她只能闭口不言，与红鸢一起低头收拾起寄来的包裹。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后想要回国省亲的消息几经辗转，也传到了魏辛元的耳朵里。
他拿着朱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付”字，另一侧放着的是被他描摹了数张大字。
“小迎子。”他舔了舔笔头，墨汁沾污了小半张脸，“你说南燕的镇北将军府好不好玩啊？”
“……”小迎子不能再装隐形人，长叹一声，拿起手帕替他一边擦嘴一边道，“奴才没去过南燕，不清楚皇后娘家的情况，不过想来也跟阮将军的府邸差不离。”
魏辛元想到那大高个一本正经的模样顿时消了一大半的兴致，他踢着小短腿又临摹了几张纸，忽地又道：“可是我没去过凉州，是不是跟陵城大不一样呀？”
小迎子一脸木然的对上他纯真的眼神，语气诚恳带着无奈之情：“主子，你若是想跟着皇后一起回去就去找他直说吧，不必跟奴才在这里拐弯抹角的。”
魏辛元“啪”的一声丢下毛笔，嘴翘得老高，看他模样就知道被自己的贴身侍从气的不轻。
“哼，我只能说说，又不知道他是不是真能回去。”
小迎子只得鞠躬告罪，替他收拾一桌残局。
魏辛元却是不会轻易的放过他，只见他一会儿摸摸印台，一会儿抓抓蟒袍，小身影在座椅上坐立不安来回翻动着，眼见着要将自己折腾成了小黑人，小迎子只能举手投降：“皇上临走前给了皇后在宫中最大的权利，皇后便是想回娘家看望也人有权利阻止，主子你若是想跟去，直接去请求皇后的同意便是。”
“还有这等好事？”魏辛元兴奋地从椅子上跳了下去，扑腾着小胳膊就想去找燕绪。
“那我要去跟他说！”
小迎子眼疾手快的将他拦腰抱在怀里，不顾他的挣扎往内室走去。
“小迎子——快放开我！”
“主子，我的小祖宗，奴才先带你去梳洗，随后再陪你去找皇后好不好？你看看这手上都是墨，还有脸，这儿是没铜镜，不然你自己看看，都脏成小花猫了。”
……等到魏辛元这边一切梳洗打扮完毕，已到了午间时分。
明媚的阳光照在朱漆色的宫墙上，寝宫最上方的琉璃瓦反射着刺眼的亮光，小迎子眯了眯眼，对着前方背着走前往寝宫处的魏辛元弯下腰：“主子，要不先回去吃了午膳再去找皇后？”
“我可以去找他一起吃啊。”魏辛元睨了他一眼，哼哼道，“小迎子，你就是不想我出宫玩吧！”
“奴才不敢。”小迎子自是不会承认，只能按下心思跟在他身后走进寝宫。
燕绪今日穿着件窄袖对襟的茶色常服，乌发随意扎起束在脑后，正靠在椅背上看着话本，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慵散的气息。
魏辛元轻咳了一声，背着手缓步向他走去。
其实早在他进来的那刻燕绪便发现了，这会儿配合着他，放下书册一脸惊讶道：“辛儿，你怎么来了？”
他昂起头，神情满是骄傲，不紧不慢道：“我来看看你，一起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