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查个明白
“你在这里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催眠?”付云重看着巧依煞白而又带着惧意的脸色,一时有些糊涂了。
燕绪轻轻笑了下,笑意很淡, 风一吹便散开了去:“这个女人,在与舅舅共处的那夜用了曼陀罗花催眠,这才能够让身经百战的将军卸下防备与她共卧一房。可她也无法做到更进一步了,所以那夜之后,她又去找了别的男人,这才有了身孕……”
“表少爷,你不能没有证据就这么污蔑我。”巧依急忙反驳,她在说完这几个字后张大嘴深深呼吸着,肚子实在太过疼痛, 无法分辨她是不是真如燕绪所言的那般无事,现下里每说一个字都要大口呼吸, 几乎要晕厥过去。
“我自然是有证据的,只是没想到你到了这个时候嘴还这么硬。”燕绪站起身,鞋底被沾染上了血迹,他知道这是格外难以擦洗的,这双鞋怕是不能再穿了。
他带着惋惜之色看了眼自己心爱的白靴, 从怀里摸出一本账簿, 朝着巧依扬了扬:“这是福安堂的账本, 可是他们的内账, 我让魏国的精英小队专程为你去偷来的。你和他们的主子私下交易再怎么不为人所知,账也是要记才能对上的。曼陀罗花粉,保胎药, 还有前几日专程为你配的落胎药, 一笔笔都记得清清楚楚……若是不信, 要不要专程找个账房师傅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巧依捂着脸只是摇头,哭如梨花带雨,却说不出反驳之言。
付云重见她哭得伤心,心中疼惜愈深,他扶着她肩胛的手微微用力,手背青筋暴起,看向燕绪的虎目里灼灼燃烧着火焰似要喷发出来。
“绪儿,巧依现在情况不好,我先带她回屋休息,有什么事过后再说。”他强忍着怒意便要将巧依抱起,燕绪想要上前拦下,青葱玉指先他一步按在了付云重肩头,绿绮面色冷凝,声色从容道:“将军,得罪了。”
“又是你这个叛徒,脱离了将军府敢拦我了。”付云重深黑色的瞳孔缩紧,心中充满了愤恨。
燕绪上前一步冷冷回道:“舅舅,绿绮现在是我的手下,这是我对她下的命令。”
“绪儿,你到底想怎么样——”付云重气得脑子一阵发晕,他按住额头,加之绿绮的借力才保持住平衡站稳了身子。
看着舅舅在那一时的脆弱,燕绪的心底也有了片刻的犹豫,可在下一瞬,舅舅一家现下在南燕的的艰难处境,还是让燕绪握紧了拳头,目光坚定地看向他。
“舅舅,我只想让你知道,那一夜巧依是对你下了睡眠术,什么也没有发生,你不必为她负责!”
付云重怔了怔,下意识看向巧依用手捂住的小腹。
“将军……”巧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在抽泣下有些模糊不清,“我没有,我是真心与将军在一起,表少爷误会我了。”
燕绪看着她蒙上了一层泪意的眸子,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嘴硬。”他摇了摇头,将手镯上的铃铛一把拽下。
“曼陀罗花粉,配合了铃铛特殊的轻响对舅舅完成心理暗示。后来你又在生活里多次对舅舅加强暗示,真以为就天衣无缝,没人看出来吗?若是真心爱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用欺骗对待他,而你,更是带着不纯的目的!”燕绪的眼瞳,乌黑明亮,却在初阳暖暖的晨光下,如浸了寒潭水般冷透。
巧依在他的逼视下,不敢直视着他霜雪拂面的冷漠,别开眼呜咽道:“我,我一个孤苦女子,又能有什么目的,表少爷你真的误看我了……”
“那我们就用最简单的方法来证明吧。”燕绪突然冷笑了下,这笑容在巧依看来,却带着股不详的嗜血之意。
“舅舅,便是胎儿还尚在母亲腹内,只要取出鲜血,便能与男子滴血认亲校验其是否为亲子身份。如今的情况恰是正好,待我剪去一截沾了血的布料,再与舅舅的血迹对比,自是可以证明巧依你是否清白。”他眉眼如画,如斯风流。可在巧依眼里却是恶魔一般,十分可惧。
魏宵复眼神微动,滴血认亲这四个字勾起了他一些不甚美好的记忆。
燕绪可不管众人心中各起波澜,他勾起唇角,在绿莺耳边交代了几句,她急忙转身翻着行李。
他又从巧依的裙衫撕下半截染上了血渍的绸布,这时绿莺将一个盛了半碗清水的瓷碗端在手中,燕绪端起瓷碗,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朝付云重伸出手。
“舅舅,取你一滴指尖血,我再将巧依流下的鲜血与你的血液滴在一起,若是相融则说明她的腹内确实是你的亲生骨肉,若是不融,呵……”
这个方法当然毫无科学依据,滴血验亲在医学生看来纯属胡扯,何况巧依现下流出的血液也是她自己的,与胎儿无关。燕绪也就是仗着这些人不懂医理,胡乱忽悠而已。
他瞟了眼巧依,眼神幽冷,冷冷提醒道:“莫要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要想清楚,你如今面对的可不只是一国的将军,还有盟国的皇后。我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耍小心思,现下你求个情还能考虑免你一死,若是你非要让事实摆在眼前才肯认罪,那个时候,莫说你的腹中胎儿,便是为了我舅舅的前途,我也会逾主先处死你了。”
巧依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两手想要紧紧抓住付将军的臂膀寻求温暖,却在触及到那人似有所思的眼神下畏缩的一缓,这一下让付云重眼神更沉,也让巧依心下更加慌乱。
燕绪幽幽道:“……我相信,论起亲疏,舅舅还有我的父皇,都不会怪罪我杀掉一个欺瞒将军,妄图谋求荣华富贵的女人。”
南燕五皇子在和亲之前不学无术的名声在南燕可谓无人不知,因着他的胡闹还差点在流放途中丢了姓名,若不是被魏国看中其好颜色,现下里还不知是个什么凄惨光景。之前谁也没将他当一回事,连那人在事前也并未让她多加留意这个已经不属于南燕的皇子。
如今他突然向自己发难,言简意深,字字珠玑,实在无法招架。
绸布上的血液被挤成血珠被滴入碗里,乌红的血团慢慢散开,一丝丝的红线在水中缠绕成一团。燕绪看向付云重,他迟疑了片刻,咬破了中指就要向碗中滴去。
不,不行!巧依心下慌乱,抬起臂膀一把打翻了燕绪捧在手中的瓷碗。
“啪”的一声脆响,瓷碗摔落在地裂成了两半,碗中的水随之融入了土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