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刚刚的摸索间他发现，腰上的短剑还在，蓝吉极有可能是在没有仔细搜查过的情况下便将自己藏进了这个箱子内。这或许是因为皇宫的及时反应出动了兵力，让他来不及做更多举动。
现在条件不足，他只能勉强做些分析，也不知现在到了哪里，若是已经出了城，只怕自己逃脱的机会更加渺茫。
正思索间，燕绪只觉身下的颠簸之势骤然暂停，他屏气凝神，袖口掩住口鼻，静止了身子，努力听着外面的动静。
云檀寺位于陵城的东南面，后山有大片荒地，如今被开采出来种植蔬菜。庙里的方丈与城中的夜香郎商议好了，每月的初五是固定送夜香上山的日子。
这不，今儿一大清早，寺里的两个小沙弥就守在了后山入口处，等待着夜香郎的到来。
“今天都这个点了怎么还没把夜香送来，不会是忘了吧？”稍矮的圆脸小沙弥名叫智清，今日轮到他当值菜园，他俩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缺觉的时候。知道今天要接夜香，特地起了个大早。结果该来的人到现在也未见踪影，让他不免有些不开心的搓着手嘟囔。
个高的那个唤作智真，他抓了抓脸，打了个呵欠：“我听说，皇宫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丢了，城门连夜封了，连个苍蝇都不让放出去。现在城里到处都是士兵在抓逃犯，说不定是被耽误了。”
智清的小眼睛瞬间因为这个八卦瞪得圆圆的：“谁这么大胆偷宫里的东西，真不怕被皇上抓到诛他九族啊？”
智真冲他努了努嘴：“可能这就是世人所说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吧。我估摸着，这贼在皇宫里肯定是紧着最贵重的东西偷，皇上肯定是气着了。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见过城里闹出过这么大的动静啊，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抓到人。”
“唉，希望能尽早抓到吧，不然老百姓也不得安宁……唉，夜香车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山路的尽头出现一辆被个高个男人牵着的牛车。
走的近了，那股sao臭的味道扑鼻而来，惹得两个孩子赶紧拿出手帕捂住了口鼻，可惜那股臭味还是不听使唤的从鼻孔钻进了身子里。
“我怎么觉得这次的‘金汤’比以往的还要臭上好多……”智清便是捂着半张脸也忍不住臭意吐槽道。
牵着牛车的夜香郎身材高大，他头顶着个大大的斗笠，小沙弥们的个头只到他的胸口，却也只能看到半截坚毅的下巴。车后还跟着个夜香娘，瘦瘦弱弱的，倒是用了块粗布包住了半张脸，闷头帮着向上推车。
“粪池就在这边，倒下去就行了。”智真见夜香郎不发一言，只当是他屏着呼吸忍受臭味，毕竟他们只是闻了会儿就恶心坏了，这人也没拿个东西遮挡，做这行的人还真是不怕臭。
夜香娘拉住牛车，男人提起最大的汤桶。他宽厚的大手上遍布着粗糙的老茧，一看就是做惯了粗活之人，那一人高装满了难言物的大木桶在他手中也似乎轻如羽毛，毫不费力的就被提了下来，掀开盖子对着池子中倾倒。
这场面实在恶心，小沙弥们谁也不敢多看，他们对视一眼，纷纷背过身子跑到一旁，却也憋不住的你一言我一语，开始闲聊起来。
“还好后山离我们住的寮房远，不然这个味道真是让人受不住。”
“你别高兴的太早了，等会我们还不是要在里面挑了去给蔬菜施肥？”
“偶尔一天的接触也比天天闻强，那些香客要是知道自己爱吃的斋菜都是这么被浇灌出来的，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胃口。”
“谁家的田地不都是这么浇的，不过那些贵人们说不定还会以为庄稼是天上来的呢。等等，唔——我们先别说话了，我差点被臭气给呛着。”
燕绪的耳力不弱，忽略掉淅淅沥沥的不明声音，他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言语间的音色颇为稚嫩，说话的应该只是两个孩子。听他们的语气，这里应该是在一间寺庙的后山，而自己被藏身的地方应该就是夜香车了。
他沉下心思考着，若是没记错，陵城的最南边貌似有座云檀寺，他偶尔听宫女们谈起过，寺庙香火鼎盛，王公贵族们尤其爱寺庙中的斋菜。
莫不是自己被带到这里来了？
若是一直无法出城，从云檀寺的后山逃离国都，这看似不可行的方法细细想来倒是一条可行的路。在他的记忆中，云檀寺的后侧便挨着条长河，光从地图上看来，似乎是没有前路的。但若是在这里做好布置，绕道而行，说不定还真可以逃出陵城。
思及至此，燕绪深感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他抽出短剑，静静等待时机。
很快一桶夜香就被倒尽，男人提着大桶转过身。
“终于好了。”智清舒了口气。
“没呢，我们定的是两大桶。”智真咬牙。
两桶？燕绪轻轻摸着木头的间隙，在心中计算厚度。
身旁传出空桶坠下的闷响，有脚步声接近。
这应该是将空桶放回了车上，要提另外一桶了……燕绪摸向最前方的木质边沿，牢牢握紧短剑。
只听得一声闷哼，夜香郎在小沙弥的咋舌中又提起了满满的一大桶向着粪池倒去。
与此同时，燕绪擦了把虚汗，小心的将短剑抽出。位于木桶前方的缝隙里，有明亮的光线穿了进来，指缝大小的光斑照在他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颊旁。
*
作者有话要说：
燕绪：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些东西包围！
某作者：本亲妈让他们用新桶装的你，嘿嘿。
燕绪：重点不是这个！
魏辛元：……如果我有罪，请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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