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在喂鱼。
他收回目光,冲白莺恭敬俯了俯身,抬手将玉盘递了过去。
只是,他那只被折断的左手太过明显,白莺接下玉质托盘,不禁蹙了眉。
“那伤是从何来的?”
容安一怔,连忙缩回手,勉强笑着。
“无事,我自己不小心碰伤的。”
他脸色苍白,就连嘴角都有淤青,白莺身为魔宫左护法,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伤口,闻言自是不信的。
“碰伤竟还能将手折断?”她皱起眉头,将玉盘移交给身旁侍女,看着容安的断手。
“到底怎么回事?”
容安紧抿薄唇,他垂着头,笑的有些苦涩。
“我...无心再惹麻烦了,多谢护法关怀。”
两人在此僵持,傅平生也似是有所察觉,已是侧头看了过来。
容安赶忙向后退了退。
“兽谷还有旁的活计要做,若护法无事,属下先告退了。”
白莺一噎,想到傅平生还在等药,只得应道。
“....去吧。”
容安冲她拱手行了礼,转身离去。
白莺看着他的背影,最后从侍女手中重新接过玉盘,走到凉亭中,将药呈给了傅平生。
未等对方开口发问,她便主动交代道。
“属下方才见他手臂有伤,左手断裂,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故此耽误了些时间,还望尊上恕罪。”
傅平生执起杯子,手指轻转,看着杯中摇晃不断的血液,并未出口责怪。
“....伤?”
“是,”白莺点头,认真道,“属下觉得应是兽谷教徒私下存有斗殴欺凌之事。”
傅平生没有应话,只将杯中血一饮而尽。
微凉的风穿过凉亭,不断吹起他的发丝,过了许久,他才随手将杯子放回原处。
“....那便去查吧。”
闻言,白莺抬起头,不由一怔。
傅平生神情仍是淡淡的,他垂眸看着莲花池中的游鱼。
“若有违背规矩之人,不必我再教你如何做了吧?”
白莺赶忙垂首,应了声是。
等她离去,傅平生漠然地伏在木栏杆上,手指摩挲着那枚暖玉,眼眸幽深。
最后,他一人在此呆了许久,直到夜幕深沉,微风渐凉,他才缓缓起了身。
本该是回寝殿的,可半途中,却又莫名绕了路。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只是等回过神时,人已站在了兽谷的入口处。
暖玉仍被他握在掌心,本不算高的体温逐渐升腾了玉的温度,带着些灼热。
他抿着唇,神情漠然地走进兽谷。身为魔宫主人,他能够轻而易举地潜入任何地方,不让旁人察觉。
只是在兽谷教徒的居所中,他并未寻到想找的人。
难得的,他皱了眉头。
最后过了许久,他才在石棚的隔间里看到容安。
赢弱的少年衣装单薄,正蜷缩在软草上,那些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淤青,左手无力地垂在一旁,看起来颇为严重。
傅平生一怔,他知晓容安受了伤,却未曾想到会伤成这般,但他并未上前,似是无意去管,只停在在原地看着。
许久,当他要走时,身后却传来无意识般的呓语。
“嘶...痛....”
傅平生脚步微顿,他停在原处,回头见容安似是压到了伤口,秀气的眉头紧蹙着。
哪怕在睡梦中,他仍是疼的身体轻颤。
隔间无法抵御外面的风,少年便将身体蜷缩的更紧,看起来小小的,比以往更加瘦弱。
傅平生衣摆被风吹动,他眼眸微垂,下意识上前,却在靠近容安之际,慢慢止了脚步。
最后,他仍是转身离开了。
而第二日,兽谷大管事便命人给容安送来了伤药,品质虽不算高,却足以治好他的伤,还为他妥善安排了教徒居所,同住的人都是一些性子软,好相与的人。
至于那些曾经来找茬的人,包括小管事李颖,容安也没再见过他们。
.....
【那天晚上,您早就知道傅平生会来?】
容安呆在居所中,给手臂上的伤口涂药,听系统发问,便轻声应道。
“.....不,我不知道。”
“我当时也只是在赌这个可能性而已。”
【赌?】
容安点了点头。
“赌我有概率在送血时会碰到他。”
“赌他...会对我有恻隐之心。”
【所以您前几日才不惜挨打,还断了一只手?】
【可若是赌输了呢?】
作为机械系统,它无法理解这种成功概率极低的行为。
“输便输了,我总会再想办法见他的,”容安眉眼微弯,看着自己尚未痊愈的左手,“不过好在最后赢了,不是吗?”
今日大抵是个好天气,窗外阳光映在他身上,为他镀了一层茸茸的暖光。
闻言,系统沉默了片刻,最后在词汇库中找到了两个字。
他认为很适合自家宿主。
【...疯子。】
容安勾唇笑了笑,并未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