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那天谢爷在书房里大发雷霆, 凿实是把所有的下人都吓到了,三个丫环被一同关在后罩房。
起初是卫青过来传命:“爷说,妍娇杖毙, 另外两个即刻发卖去青楼。”
听到这话,刚刚醒转的妍娇两眼一翻, 又晕了过去,雪荷和萍春也吓得两腿瘫软,跪下哭天抢地般不停地求饶。
卫青如门神似的站在那, 面无表情地说:“哭也没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待会牙婆子过来, 你们最好老实些,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在一片哭嚎中, 篷云又过来传令:“姑娘说,妍娇伤好后送回牙行, 两位姐姐罚一个月的月银,需引以为诫!”
“到底是以爷说的为准,还是以姑娘说的为准?”三个哭哑了嗓子的丫环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卫青也看着她。
篷云弯腰撑着膝盖直喘气:“哎呀, 当然是以姑娘说的为准啊!爷刚发话, 姑娘就求情了,是卫青哥哥你走得太快, 没听到,爷说了听姑娘的, 不信你回去再问!”
真是的, 她容易吗?深怕跑慢些,就害得这三位姐姐一个被打死两个要沦落青楼, 那不是枉费了姑娘的一番苦口婆心的求情?话说回来,主子爷也太吓人了,还好姑娘良善,以后可得小心当差,抱紧了大腿,认准了主子!
......
半日时间,阖府的下人都知道,主子爷这场声势浩大的问罪,因为姑娘的求情,最终还是轻拿轻放了。
唯有阿媮清楚,谢爷这是给她体面,帮她立威。
不过,那天他骂她缺心眼,真的是冤枉,她是知道这些丫环有爬床的心思又能怎样?她一个管家,还能管到主子爷的房事上去了?
而且,若是他本就有那心思,她强加阻挡,不就成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么?若是他没那心思,就正好把脓疮发了,如今这样杀一儆百,以后大家都懂规矩了。
这届中缘由,若是细细论来,太过啰嗦。不管是怎样的前因后果吧,让主子忧心,总归是她这个管事大丫环的失职。
更令阿媮愧疚的是,谢爷除了当时斥责她几句,就无别的责罚了,只是让她以后不可胡乱派人去他身边。
自己何德何能?竟能跟上这样宽宏大度,又处处为她着想的东家主子爷!
阿媮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感恩戴德的话嘴上说来总是轻飘飘,日子细水长流,恩情记在心里,总有能尽绵薄之力的时候,既然谢爷不喜旁人近身,那她便勤快多做些就是了。
还好,服侍谢爷真的很轻松,他不挑剔不说,事儿还少,更没有让人侍候更衣用膳的习惯。而且,他说无论冬夏,都不用给他备热水洗漱,那阿媮只需每天让人把净室的两个大木桶装满清水供他随时使用即可。
这天用完晚膳,谢爷兴起,要教她写字,只是没写一会,又说他渴了。
阿媮泡了茶汤进来,见他已不在书房,便朝寝室寻去,直走到内间仍不见人,她轻唤一声:“爷?”
没有人应,不过净室里传来犹如行军打仗般的哔啦水声、手掌唰唰地搓过脸部后发出的长长吁气声,然后就是大半桶水举起在身上倾倒下来的哗啦声,四溅的水花都拍打在屏风上了。
阿媮有点惊讶,往常他都是临睡前才沐浴的,现在时辰还早,怎么就冲洗得这么急?
片刻,就见谢爷擦着湿发,只穿一条白色长裤出来了,阿媮边把茶奉上,边问:
“爷,您要安歇了?”
柏常擦着头发的手没停,只是别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唔,还早,再说说话也行。”
什么话这么着急,连衣裳都不穿好就出来了?
水珠从他裸着的结实胸膛上蜿蜒流下,起起伏伏,经过劲瘦的腹肌汇入腹沟里,又如小溪入山林般消失在裤腰那。
这是阿媮两辈子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一个男人的身体,嗯,还挺好看的。怪不得话本子里都说美人出浴,最是人间绝色,原来男子出浴,亦是如此引人注目的山河美景。
只是等了一会,也不见这他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的样子,就疑惑了:“爷,您怎么不穿寝衣?”
柏常把手上的布帕扔到一边,他就这样光着水淋淋的上身,无比自然地坐下慢悠悠地开始喝茶,闻言,他像是才想起似的,不太在意地说:
“刚才不小心,掉地上弄脏了。”
“那爷您稍等,奴婢再去拿一件来。”原来如此!
为了方便,阿媮每天都会在净室的置物架上给他备一套寝衣的,既然谢爷说是弄脏了,她也没有多想,就去衣橱重新拿了件过来,
“爷,给。”
纤纤玉手伸着,那只花了百多两银子买来的西域血玉手镯从她的袖口处滑了出来,衬得她白嫩的细腕都娇贵了几分,这只玉镯是柏常一眼就相中的,他当时就觉得小姑娘戴起来一定很好看——本想再买些贵重的珠钗,又怕一次送太多她会起疑心。
他把视线移开,扫了那件寝衣一眼,并不接,而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