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鼻头又是一酸,眼眶也酸。
这人啊,在最委屈的时候被人给予一丝好意都会感激涕零。
「快入秋了,贵人赶紧回去吧。」
我想开口道谢,可干涩的嗓子发不出一个音节。
最终低下头,接过他的伞与药,脚步虚浮地回了澜月宫。
11.
头一夜的小雨让我生了一场病,再次醒来时迷迷糊糊听见殿外的李玄正在同太医讲话。
「陛下,贵人身子骨本就弱,那避子汤药性再温和也是寒性的,现下贵人的身子断不能再服用。」
「朕知晓了,那就先停了,换成滋补的汤药。」
「是。」
避子汤?难道每日送来的汤药都是避子汤?
我一阵恶寒,全然不能将搂我在怀中说日后要生一个和我一样的小公主的李玄,和现在的男人联想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步履声传进殿中。
「桃儿?」
我闭着眼不回应他,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朕知道你醒了,起来喝药。」
我背对着他:「嫔妾身子不适,想歇息。」
李玄接过阿福手中的汤药,坐到我身旁。
我感到一只手在触碰我的肩膀,打了个颤往里缩了缩。
「朕不是与你商量,赶紧起来把药喝了。」
药?听见这个字我就想起往日喝的那些酸汤苦水。
那时候觉得是李玄的一片心意,口苦可心却是甜的,现在想起来就像笑话一般。
「嫔妾的身子嫔妾心里清楚,不劳陛下费心,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是朕平日待你太好让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
一句「忘记身份」让我与他的距离拉开,好似平日里百般将就我的那个李玄并不是他。
我心里的委屈再也压抑不住,许是病糊涂了竟敢与他反驳。
我坐起身子与他对视:「那陛下为何待我好?是将我当成那位叫素雪的女子了吗?」
被我戳破心事,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可忽视的隐忍,脸色十分难看。
「你是在质问朕?」
「嫔妾不过是想知道,这半年以来我在陛下身边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李玄冷笑一声:「长得像她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你不好好利用这副容貌反倒质问朕,愚蠢!」
明知故问得到的答案,但凡心中尚存一丝明清我也不会认为这是我的福气。
「那那些避子汤呢?也是我的福气?」
李玄脸色极为难看,那双不笑极具威严的双眼此刻将「可怕」二字体现得有些刻薄。
我咬着牙不许自己哭出来:「我就算再蠢,也知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样得来的恩宠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