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就是定价了,这时候五分钱能买一个馒头,夹糖心的就得八分钱一个。
岑野打算素菜就算三分钱一串,肉就六分钱一串,汤可以续三次。
岑父岑母都觉得太贵了;
“小野,这有点贵了吧,一斤大白菜也才一毛七呢,这一串才两片菜叶子呢!”
岑野坚定地反驳掉了;
“不算贵,您看,我们得熬骨汤吧,串串得加工吧,能免费续汤吧,炉子得烧煤吧,竹签子我爸得削吧,我们每天还得花时间出摊。”
“这样算物料,人工,时间成本,不管贵了……”
岑父岑母也没经验,打算听闺女的,于是价格就这么定了下来。
最后岑野让岑母给她拿一块红布头子,裁剪成长条形,再用毛笔写上——岑记串串香;
岑野放下毛笔:嗯,小时候爷爷逼她练的毛笔字没白练,她这一手字还能看。
岑父捧着红布惊喜地说,“小野,啥时候练得,这字儿好!比你爸的字儿都好!”
岑母打趣岑父,“就你那两笔鸡爪子似的,肯定是我闺女在家练得,练上这么几年能不好?”
说完岑母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看向岑野。
但岑野不是原主,没那份敏感。
她又突发奇想地让岑母给缝了几朵,黄的,绿的布艺花缝在红布条上。
然后拿两根细竹把布条撑起来,出摊的时候固定在她爸自己拿破木板修补出来的二手板车上。
岑野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招牌:这配色,够显眼!够俗!简直俗不可耐!
完全达到了岑野的预期。
而他们出摊的位置,正好就定在了城东的省城大学对面。
这是岑野的主意,她到处逛了那么几天,她发现那一片除了省城大学,还有干部学校和省里的职工宿舍。
所以岑野认为那一片的消费能力应该还是不错的。
而且摊子摆在那儿,还方便她找武思华算算老账……
夏末初秋的早晨,已经开始变得微凉。
岑父推来自己用破木板拼凑的板车,将东西都搬上去,一家三口在左邻右舍的好奇问候声中,出摊去了。
本来岑父岑母不答应岑野跟着去出摊,怕她身子吃不消,岑野哪里能应,撒娇着就要跟去。
最后他们磨不过女儿,岑母给岑野加了一条包头巾,再推上岑野的轮椅,才让她一起出门。
到了地方,岑父岑母支好摊子,插上他们岑记的红布条子招牌。
又给炉子点上火,熬上汤,摆好菜和肉,忙得不亦乐乎。
而岑父岑母怕岑野累着,就让她坐在摊子一旁的轮椅上,啥也不让她干。
岑野腿上盖着岑母给的薄毯子,头上岑母给包着红底蓝花的花布,只露出一张小脸。
岑野看着摊子上他们支愣起来的岑记红布条子,那几朵绿的,黄的鲜艳花朵儿随风摇曳。
再看看自己这一身的打扮,岑野有些风中凌乱;
她敢肯定,老远老远,别人就能一眼看到他们这个摊子。
毕竟俗到极致便是喜庆……这年头谁不爱喜庆的物件儿……
岑父岑父手脚麻利,很快就准备好了一切。
随即就局促地站在摊子前看着岑野。
岑野会意,她清了清嗓子,脆生生的声音随着风悠悠地飘向街道。
“岑记串串香,好吃又营养,鲜鲜烫烫,来一串!”
岑野想:虽然不押韵,蛮去吧……
可能是因为脸皮厚,岑野完全没有岑父岑母的局促,越叫越顺口,完全放开了自我。
很快附近路过的单位上班的职工,聚集到了摊子前面。
岑野和岑父岑母说了,一开始别说价格,让人先尝尝汤头,尝尝串。
再介绍介绍这汤拿大骨熬了几个小时,等人决定要不要买,才说价格。
就这样吸引了第一个尝试的顾客,先来了三支串串加一大碗汤。
旁边观望的人都围着,看着他吃。
看着他吸溜吸溜的喝着热骨汤,闻着鲜香的味道,有人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眼看那人续了三碗汤,还能加辣椒,喝的鼻头都有点冒汗,旁边揣着手的几个人再也忍不住,最后每人都来了几串!
“鲜!烫!好喝!”
“别看这都素的,味道怪好,还得是这汤好!”
“可不是,我这点了肉串了,本来还寻思有点贵,但这肉啊还挺嫩,味道也好,也就两个馒头钱,大早上能喝上这么一大碗汤,也不算贵哩!”
岑野在一旁偷笑,露出的眼睛弯弯的,很不错,看来她的串串香初试成功。
经过几拨客人后,岑父岑母已经能很熟练地招呼客人了,岑野就在一旁抱着钱匣子负责收钱找钱。
后来又来了几拨尝鲜的客人,锅里的汤很快就见底了,岑母也洗了两轮碗。
其实家里哪能拿出那么多碗,大部分都是岑父削好再打磨光滑的竹碗。
而岑父岑母就在人不多空闲的时候,轮流拿桶装了碗去旁边人家里给个一角钱,烧水洗碗。
当然岑野想帮忙,他们是一万个不肯的,闺女好不容易身子好点,累坏了咋办。
最后岑父拿暖壶里的汤头续到锅里,直到十点左右,三个暖壶的汤卖完了,菜也卖完了。
后面闻着味道还有来的人,岑野只能对他们说抱歉了,今天准备的不多,卖完了。
岑野看岑父岑母洗碗辛苦,她告诉大家,明天还来,还提议他们可以自己带容具,可以打包带走。
这样爸妈应该能少洗很多碗了……
而后面没买到的人,也只能遗憾地走了。
走的时候还念叨着,明天一早一定得带饭盒来打上一大碗的汤,回家还能搭饭吃,闻着可真香……
岑父岑母在收拾东西,准备收尾的时候,岑野一个人呆着无聊,和父母招呼一声,就转着轮椅往前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