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大概猜得到,生出畏惧的同时却又平添出勇气来,虽百死其犹未悔的勇气。
“圣人这是看你年轻气盛,想要你早点给他添个皇孙,人老了,许是也想享一享天伦之乐,你若是喜欢,我绝不做妒妇。”她信誓旦旦地开玩笑。
但这玩笑于沈照简而言一点儿都不好笑。
“我曾经答应过你,绝不做造反的乱臣贼子。”
“但如若他想要你的命,那我会起兵。”
沈照简的手指轻轻叩着被褥,嗓音很轻,但神色坚定且冷硬。屋子里的煤油灯摇摇曳曳,火光浓缩成一个点摇曳在他的眼底。
生在皇家,最怕的便是父子离心,兄弟阋墙。
人皆畏死,但即使圣人真想拎她出去,借通敌的事直接让她死在狱中,好把怀化诗案的罪责全推在她身上,她也不想看他造反。
原因无他。
名声不好听。
他现在年轻的时候气盛得很,不在乎史笔,那将来老了呢,终日活在史官的阴影里,想着后世史书是不是会骂自己是乱臣贼子,想着后世史书会不会说自己是踩着兄弟骨血上的位。
圣人就是个很好的前车之鉴。
更何况,她已经顶了怀化诗案帮凶这么大的帽子,也不想死后还跟着他一起被史官拿出来鞭尸万次。
“别为我造反。”
“你要是真因为这事儿起兵,我回去后就自己找个绳子吊死。”
孟荆咬咬牙,甚是粗暴地给了自家男人的脑袋一巴掌。她这一巴掌打得半点不含糊,沈照简被她打得俊眉一蹙,但也清醒了不少。
神机营是他用来抵御外敌的,不是用来打自己人的。
他一个人做乱臣贼子无所谓,不能让所有人跟着他背负骂名。
“那我到时候截囚。”
他身上戾气散了不少,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神色认真且庄重。
截囚……
嗯,也行吧。
孟荆点点头,捧住他的脸:“你怎么这么勇敢?”
“那你也不感动一下?”
“嗯,感动。”
她往他面前凑了凑,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此处是监牢,情动的事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再别的就有伤风化了,孟荆及时止住,啄完后就钻进被褥里,红着一张小脸道:“冷…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