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脸没有撒娇精的聪慧精明,路西法索性趁这个档口和盘托出。
“你记得西边的大陆吗?那里的人以纺织和养殖为生,河里有种青色的鱼,刺多但是鲜美。树上长红彤彤的果子,甜的,可以做果酱。”
海德拉点头打断了追忆。他更想听后面的话。
“每次战役都从瘟疫开始,然后是饥荒和暴乱,最后死亡进行大洗牌。”路西法讲述着,企图用平静的态度躲避海德拉忧心眼神的注视,“我的魔力可以像水流一样,从四通八达的河道去魔化普通植物动物,甚至人类。当然,天使军队也会做出反击,它们的圣水可以净化大部分黑魔法……”
“你会死吗?”苦瓜脸的问题没有半点迂回。
比起人类的延续或者战争的策略和结局,路西法的事才是他最关心的。
“差不多吧,很多人都会死。”路西法不太会骗人,浓密的睫毛掩着忧愁的神情,不敢回看海德拉的眼睛。
“你还记得女巫给我的预言吗?”
怎么可能忘记?
深紫色手绣着某种禽类暗纹的帷帐里面,裹长袍戴面具的女人,喋喋不休的鹦鹉,以及一则名为“纯白转机”、内容并不乐观的预言。
那位极富盛名的女巫预言了自己和她吸血鬼丈夫的死亡,又让伙伴救下了她唯一的儿子——这些都是后话。
“纯白转机,背面写着是命运的齿轮将在那天随着心脏的停跳彻底转变方向。意思不就是说我死之后,各个种族的命运都会更好?”
纯白象征着天使的胜利,与之相对的,心脏停跳的必然是路西法。
拿到预言的那天,他俩就萌生了这种心照不宣的猜测,但是没人把话说穿。
“没有谁的死去会让世界变好。”海德拉木讷的嘴用冷静确信的口吻说出了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歪理,“预言本质上只是人类的精神寄托,是假的。”
31
路西法日渐衰弱,魔力不可控地波动着,原本紧实的少年肉体像被晒干的玉米棒子那样干瘪下去。
连续好几个夜晚,海德拉能感受到身边的人焦躁地翻身,蹑手蹑脚地起床,而后洗漱屋里就会传来让人头皮发麻的呕吐声。
他因为空气中的血腥气格外不安,但听到路西法拖着脚步,尽可能不发出声音的样子,也只能假寐,尽力装作并未察觉。
路西法的身上究竟发生着什么? 答案不可能从他的口里得到,应该去求助什么呢?
海德拉慢慢地踱到窗前,轻轻抚过那本红色封皮烫金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