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气四溢,地狱犬的睡眠时间减少得飞快,到最后甚至不用合眼了,成天成宿地杵在花园门口,老牛似地打响鼻,叫声吵得大家不得安宁。
在海德拉的殷殷期盼中,一群狂暴的狮首鹰把地狱犬撕成了碎片。
狮首鹰群对它粗糙的肉和棒槌似的骨头不感兴趣,完全被逞凶斗狠的本能支配了。它们甚至在恶魔城堡上空盘旋了几圈,在感受到路西法霸道的魔力冲击后才不甘心地离开。
人间的战局早就陷入白热。
那么弱小的种族在灭顶之灾面前竟然表现出惊人的毅力,当然也少不了丑陋的屠杀和掠夺。
而他们曾经信仰的光明正在云端俯瞰这片焦土,严格来讲,人类现在的痛苦有一半来自于光明神的放任。
所有魔物都在翘首等战。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海德拉抬头时感觉云层变得更加透亮,疑心每片云上都站着个举起圣剑张开银翼的鸟人。
路西法的魔力没有变弱,甚至因为柯颂果的诅咒不断增强,并且渐渐脱离他的控制。就像一个随时会爆开的炸弹果,路西法不留神打出的喷嚏都会在远处大陆卷起一阵风暴,摧毁房舍,杀死生灵。
杀戮让他魔力充盈,饱满的魔力造成更大的破坏,这种正循环是父魔喜闻乐见的,但路西法厌恶至极。
他躲在被子里度日,感受着粘腻的种子在体内游走,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只有和海德拉相处的时候才展露几分生气,笑着让对方把九个脑袋换个遍,说是要记住每一张脸才不会忘。
花瓶里的风信子枯萎了好一段时间,花瓣焦黄卷边,已经找不出一点白了。
海德拉也把不佳的心情写在那张善于伪装的漂亮面庞上。
死亡不是他害怕的,让他不爽的是等待,是引颈受戮。
他幼稚得史无前例,先是咬了一会儿手指然后用微湿的手指尝试着摊平花瓣皱褶。不出意料地失败数次后,他提议道:“我们出去玩吧。”
有哪里可玩呢?
尽管这样想着,路西法还是露出期待的神情:“去哪里?”
“去西大陆,最后再看看那里的风景。”海德拉转过身来,在逆光里伸了个懒腰,“一直躲着像什么话?”
对那里的情况,路西法再清楚不过了。因此一听到“西大陆”三个字,他眼里就晦暗一片。
“你知道的,我也没有办法。”路西法垂下头,认错般喃喃,“我已经不太能控制自己了——说不准再过几天,我也会因为本能而从战争里感受到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