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鸣昌看着她的背影，缓慢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一动不动得立在原地。
公交车没一会儿就来了，曲鸣昌上车。
车门关上的时候，他看到拼命朝着这边跑来的简勉。
“等一下！等一下！”
她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
车子已经起步。
她却还是追上来，拍打着车尾，吸引司机的注意。
“等一下！”
曲鸣昌的心脏揪了一下。
危险！
司机一脚踩下刹车，嘀咕着骂了一句，打开了后门，让简勉从后门上来。
简勉三步并两步追上来，冲上车，一边跟司机道歉，一边说她很快，几秒钟就好。然后把沉甸甸的一袋子东西，往曲鸣昌的怀里塞。
她跑得急，上气不接下气的。
说话断断续续。
“我看到，看到你被，蚊子，咬了。”
曲鸣昌一怔，低下头在自己的胳膊上看到了几个蚊子包。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你回家之后…一定要，在自己的身上…喷一点…花露水，不然，很，很难受。那里面……”
胳膊突然被抓住。
一股力量扯着简勉走。
等简勉站定的时候，耳边响起车门关闭的声音。公交车起步，开走了。
她站在了站台上，面前站着曲鸣昌。
他松开手，语调平静。
“慢慢说。”
简勉嘴角微扬，指着袋子。
“里面有花露水，还有电蚊香。我没有给你买那种烧的蚊香，那个熏了对身体不好，也不好闻。这个没有味道，你插上电就能用了。还有杀虫剂，你要记得喷完以后要通风，不然吸入对人体也不好。你身上那个蚊子包不要乱挠啊，别挠出血了。我没有买创可贴。要不你等等我，我去买两个创可贴？”
曲鸣昌没有说话。
他看到少女的脸，精致，好看，比他看到的最美的花都还要好看。头顶的路灯勾勒着她柔和的轮廓。
清晰可见的长而翘的睫毛。
映着自己的眼眸。
水红色的微张着喘息的柔软嘴唇。
都笼在光里，柔柔的，软软的，暖暖的。
他听到少女的声音，好像春风一样吹进他的心里。
他喉结微动。
胸腔里那颗被痛苦和不甘揪住的心脏，因为这一刻获得了一滴滋润的甘霖。
——如获新生。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暖的。
他好像就是为了这一点温暖而来。
“不用了。”
曲鸣昌从袋子里，拿出那一瓶小小的花露水，其他的都还给了简勉。
“要这个就可以。”
奶奶去世后，姑姑一家总认为奶奶给曲鸣昌留了东西。这才住了几天，总是旁敲侧击得打听，在生活上也苛待他，想要逼他拿出钱来。
他要是带了这么多东西回去，他们肯定又要乱想，到时候没完没了。
简勉把剩下的拿过来，把棒棒糖塞给了他。
“那好吧。”
她顿了顿。
“那你明天来学校吗？”
曲鸣昌看着她。
简勉以为他不肯来，有些着急。
“你要来！你明天一定要来上学！”
曲鸣昌依旧看着她。
他说不清这一刻的感觉。
像是拨开云雾见到了青天，
像是终于等候到了甘霖，
像是有人在他的心里放了一把烟花，
绚烂，璀璨，明烈。
曲鸣昌嘴唇微动，声音有些干涩。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