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解拂衣——
凛冬,大雪纷飞。
伫立于山巅的归元宗偶有妖兽飞过,穿云破雪,转瞬消失无踪。
山门外,有对师兄弟持剑走过,师弟往远处望了一眼,惊呼:“师兄师兄,快看那边有只长翅妖兽正在往这边飞过来呢!”
师兄应声去看,果然见一巨大的飞行兽正在雪中疾行,一呼一吸间便已临近山门。
“好像是八翼浮空兽!”他讶然。
“那妖兽上还驮着个人呢!”
……
坐在浮空兽背上的任从舟并没有在意他二人,他伸过懒腰,起身撤了护身罩,寒凉细密的雪花霎如破风而来的箭矢袭来。
半空中,他背手而立,狭长漂亮的桃花眸微微眯起,遥望远处白雪茫茫,三千银发于身后随风飘扬,墨袍猎猎作响。
雪急风骤。
百年前,他初遇解拂衣时也是这般光景——
当时人尽皆知,归元宗的解拂衣是名副其实的仙门翘楚,手中一把流尘剑,剑芒过处,山川河流皆覆。
任从舟是在妖森深处遇见他的。
妖森苍木连绵,危机四伏,彼时的解拂衣刚斩杀掉一条凶戾的成年双头蛇,粘稠暗红的妖血溅在了他的白衣上,剑霎时入鞘。
他幽然深邃的眼眸掠过:“何人?”
任从舟倚靠在树上看完了全程,识破他身份:“你就是近日风头正盛的解拂衣?可否与我一战?”
“不战。”
任从舟从树上一跃而下,走动间一道攻击就朝解拂衣打去。
一来二去,你攻我守,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任从舟未曾想过不敌他,最后还狼狈了些,差点被他一剑封喉。
那把流尘剑破雪而来,裹挟着凛冽寒气,堪堪停到他喉颈处。
“你输了。”解拂衣收了剑,打算离去。
“不碍事,”任从舟缓缓抹掉嘴角的血,恣意一笑,“你要回归元宗么?届时我会去找你,再向你挑战一次。”
“百年内,你不敌我。”解拂衣快走远了,余音飘渺。
任从舟瞧着那道几乎要与白雪融为一体的身影,悠悠地喊了一道:“那就约定百年之后你我再战一场,你记住了,我叫任从舟。”
这句话没了回音。
如今百年已过,任从舟特意为了约战之事出关,前来归元宗赴约。
“不知他如今境界如何。”他喃喃自语了一句。
眼见山门已近,任从舟纵身掠下,稳稳当当地停在适才那对师兄弟不远处,懒散抬手,掸去袍子上将将融化的雪片。
师兄拔出剑来:“来者何人?报上名姓。”
“不报,”任从舟漫不经心地答道,“我来找一个叫解拂衣的弟子,你们去喊他出来。”
“你找他所为何事?”师弟问道。
“与你等无关,”任从舟懒得多费口舌,“去叫便是了,莫要误了我的要紧事。”
师兄冷哼:“只怕你是来者不善。”
任从舟展开衣袖,捋了捋其上褶皱:“喊是不喊?”
“不喊,”师兄剑指向他,“若是你不安好心,想找麻烦,我们岂不是害了那弟子。”
“罢了,我自己来。”任从舟心想这总归是在归元宗地盘上,不好太过张狂,总还要懂得些规矩的,于是他便越过师兄弟,径直朝前方走去。
“你要作何?”师兄转身问他。
任从舟不欲搭理。
谁料师兄却举起剑,直直地朝他后心刺去。
片刻间,他又被迫止步,低头一看,只见自己颈前竟然凭空出现了一把无色冰刃,这冰刃薄如蝉翼,却又锐利非常,丝丝冷气逸散。
“师兄!”师弟惊恐不已。
“莫动,”任从舟站定出声,眼梢微抬,似乎在瞧着什么,“话说你们这护宗大阵倒是有点意思。”
“你这狂妄之辈!到底要作何!”师兄暴喝。
“只想喊他出来而已,”任从舟说完,便提气朝前方大喊起来,“解拂衣——解——拂——衣——”
如此喊了几声,却喊得护宗大阵发出阵阵嗡鸣,身后那对师兄弟也瞬间脸色煞白,心脉俱颤。
手中剑脱手掉落时,师兄语气惊惶:“完了完了……这等境界之人却要找一个弟子麻烦,那弟子当是性命不保了!”
其实尚不止于此,任从舟几声大喊还穿过护宗大阵,传遍了归元宗数座峰头,一时宗门上下骇然不已,无数弟子纷纷朝山门外奔去。
然而唯有地势最高的占云峰仿若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被一道无形屏障拦住的青竹小筑里,浮坐着的琼莲缓缓睁眼。
他眼前漂浮着一团缠绕在一起的绳索,索身遍布符文,首位两端各缀着一只黑色铃铛,约有幼童手掌大小,此时这绳索不知感应到了什么,异常躁|动,妄图冲破禁锢。
数日前,宗主朱春秋,也就是他的师弟给他送来了此物,并告知此物名为阴阳缚神索,乃是他从一处古墟中得来,可缚万物,威力不凡,只是索身被煞气污浊,须谨慎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