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百姓不明就里,还以为是李小娘子故意抬价,因此纷纷转去这家“姜记”拿货。李小娘子写了一封长长的亲笔信,委婉而又详细地说起这件事。
信件放到林悠然案头的时候,她刚刚在赵惟谨的帮助下揪出了内鬼,是许氏选中的制糖女工中的一个。
此人姓姜,娘家在御城庄,表面与许氏交好,实际口蜜腹剑,百般讨好许氏就是为了拿到糖稀方子。
姜氏有个叔叔在雄州做官,刚好管理着雄州榷场,对方看中了甜菜糖稀的潜在利润和前景,这才精心策划这整场事件。
许氏再好的性子此刻也绷不住了,指着姜氏痛心疾首道:“我那般信任你,却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图谋,为了区区一桩买卖如此不择手段,就不怕遭报应吗?”
姜氏阴阳怪气道:“许姐姐说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怎么,只许你家卖糖稀,换了别人就不成了?说起来,我家侄子的商铺比河沿儿食肆开得都早,要遭报应可轮不到我。”
许氏气愤道:“你敢说你熬糖稀的法子不是从我这儿学的吗?”
姜氏心虚地别开脸,硬着头皮道:“我原本也会些,只是没拿出来显摆罢了……你若非得说这方子是你家独有的,我也不好跟你争,不如你说个价,权当我买的。”
“简直厚颜无耻!”许氏气得浑身颤抖,一盆泔水把她泼了出去。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姜氏再无顾忌,明目张胆地在十里八村收起了甜菜,价钱比林悠然定得更高。
村里人有念着林悠然的好的,照例把甜菜卖给她。然而更多人禁不住银钱诱惑,偷偷地拉着一车车甜菜送去姜家。
林悠然不想毁了同李小娘子的契约,只能提高甜菜的收购价格,同时降低糖稀的批发价,想着至少把李小娘子的亏空补上。
谁知,她前脚提高了甜菜收购价,姜氏后脚紧跟着往上提。不仅如此,雄州“姜记”的糖稀价格反倒下降了!
依着姜家这么搞,根本没有多少利润。
林悠然很快理清了其中的套路——姜记这是想利用价格战挤垮豆腐坊和李小娘子,从而垄断雄州的糖稀生意!
要知道,河北路蔗糖价格昂贵,麦芽糖不能大批量生产,甜菜糖稀若能打开销路,无疑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因此,姜记宁可前期赔钱,也要让林悠然和李小娘子退出市场。
这一手段虽无耻,却有用。但凡换个没有后台、没有雄厚资产的小商户,势必就要吃下这个哑巴亏。
许氏生气又自责,一时撑不住病倒了。
林悠然坐在床边,眼底闪过一道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