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翻看一番,点了点头,道:“确实并未逾矩。”
他如此轻易地相信了林悠然的证据,可见对种麻山药一事有过调查,且并不十分介意。林悠然稍稍松了口气。
有人不死心,把罪名往赵惟谨身上扯:“就算种不得水稻,还能种黍子、种粟米,为何博陵郡公偏偏送给你种麻山药?”
林悠然微微一笑,道:“大人读过《九章算术》吗?”
对方一愣,下意识问:“这是何意?”
“倘若读过,就应该知道‘十比一大’这个简单的道理——同样一片沙土地,若说种黍麦的收成是一,那么种麻山药的收成就是十——选一还是选十,三岁稚儿都知道吧?”
对方蓦地黑了脸。
朝堂上响起一阵窃笑。
对方恼羞成怒:“你说麻山药收成是十就是十么,怎就不会是你和博陵郡公官商勾结,欺上瞒下做假账?”
林悠然拿眼瞧了瞧官家案头,说:“屯田的收成已折合成银钱尽归户部,防御使亲下的批文,户部侍郎盖的戳,小女可一分都没少给。”
“禀官家,此言非虚。”杨延昭和户部侍郎双双出列,躬身作证。
赵恒微微颔首,再次开口,语气威严:“与萧太后私下交易一事,是你一人所为,还是有人从中牵线?”
重头戏来了!
她猜得没错,这才是官家真正在意的事!
林悠然掩在袖中的手握成拳,面上极力维持着镇定,道:“回官家,‘私下交易’一说委实冤枉,小女与辽人交易皆通过雄州榷场,一切往来合理合法,皆有文书与人证……”
“小女确实到过辽国,但那场意外是小女此生都不愿再回忆的惨痛遭遇……小女实在不知得罪了何人,竟将如此大的罪名扣在小女头上!”林悠然声情并茂,悲愤交加,当真像是一个受了极大迫害与委屈的小女子。
实际上,她此举并非单纯卖惨,而是为了提醒赵恒,当初她被萧太后劫持过,还和吴英一党有私怨。
果然,赵恒再次缓下神色,认真翻看着太监呈上的第二份证据——林悠然与辽商合作的契书与明细。
多亏赵惟谨深谋远虑,提醒她不要跟萧太后直接交易,而是找了一个辽国商人作为媒介,所有的流程都通过榷场查验,没有一丝疏漏。
看着赵恒渐渐舒展的眉头,林悠然知道这一步棋走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