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这一刻,他才对做父亲这件事情有了点真切的体会。
“公子手上拿的这个,是小店新出的小玩意,小孩儿都喜欢着呢。”铺子里的伙计朝余舟热情推.销,“公子家里孩子多大啊?”
“还……还没生呢。”余舟忙道。
“那正好,提前备着。”伙计道。
他说罢还不遗余力地给余舟推荐了好几样,余舟从来没有过给孩子买玩具的经验,当即有些眼花缭乱。而且这些都是古代的玩具,很多他一眼看去都不知道怎么玩儿。
“都包上吧,各包两份。”裴斯远大手一挥,扔了一锭银子给伙计。
“好嘞。”伙计殷勤地将余舟看过的几样东西都包了两份,交给了裴斯远带着的亲随,还不忘奉承道:“公子生得英俊,将来孩子出生定然也漂亮可爱得紧。”
裴斯远听了很高兴,当即又赏了他几片金叶子。
伙计高兴不已,又朝两人说了一堆吉祥话,这才作罢。
直到两人出了门,伙计都没搞清楚,这两位公子到底哪位才是孩子的爹?
毕竟一个看着挺腼腆,却一直在挑东西,另一个倒是坦然,但出手又那么大方。
良久他一拍脑门,心道不是都买了两样吗?
说不定是家里的妻子都有了身孕呢!
两人一连逛了好几家铺子,黄昏时又去吃了东西。
裴斯远怕余舟累了,本想带着他回去,余舟却显得意犹未尽。
他们这次回来京城,应该待不了太久,余舟自然不想浪费了出来“放风”的机会。
“要不要听话本?”裴斯远开口问道。
他其实不爱听这些,只是怕余舟走多了路累,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没想到,余舟闻言连连点头,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两人去了一间茶楼,恰逢一位话本先生刚上台起了势。
裴斯远要了一壶淡口的花茶,又要了些点心,便陪着余舟坐下了。
今日这话本讲得是个挺俗套的故事,说一个纨绔喝多了酒,在画舫上结识了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俩人借着酒意春.宵一.度……
裴斯远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看了余舟一眼,见余舟听得还挺认真。
话本先生继续说,这纨绔公子稀里糊涂,不知怎么的竟动了心,事.后一直想方设法追求这位美人。他说着说着,话锋不由一转,说道:“哪知那晚的美人竟是个美男子所扮,这糊涂纨绔都与人亲近了,但因为醉得厉害竟是没发现!”
他此话一出,众人不禁哄堂大笑。
他这话本其实是在讽刺那纨绔,说得并非才子佳人的良缘故事,而是一个略带荒诞的可笑故事,后头用了一大段话来讽刺这个纨绔如何糊涂,如何可笑。
大概是那话本先生语气实在有趣,余舟竟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种一夜荒唐的老套故事,虽然没什么新意,但他还是挺喜欢的。
可惜这个故事的结尾并不美满 ,纨绔喜欢的是美人,得知美人是个男子,又窘又恼,气得把画舫都烧了。
后来的部分余舟就没仔细听了,他实在不喜欢结局不美满的故事。
与那些意味深长引人深思的悲剧结局相比,他更愿意听到俗套但圆满的结局。
这大概也是许多红尘俗世中人的共同愿愿望吧,生活不管多么平淡辛苦,至少在故事里能寻得些许安慰。
“不高兴了?”从茶楼出来之后,裴斯远忍不住问道。
“早知道听到一半就走了。”余舟叹了口气道。
裴斯远借着夜色牵住余舟的手,这次余舟并没有看他,似乎对他这举动已经习惯了似的。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认真地问你一次。”裴斯远道。
“什么?”余舟转头看向他问道。
“咱们俩当时也算是……”裴斯远斟酌了半天,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两人的初识。
但余舟却已经明白了,其实在听故事的时候,他也不受控制地联想过他和裴斯远的经历。
同样是在不那么严肃的地方,同样是一夜.荒唐。
“当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挺……主动的。”裴斯远这次的语气倒是没有带上揶揄,但余舟闻言一张脸还是唰地一下便红了。
“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裴斯远终于将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他此前朝余舟说过,说自己认定余舟是暗自倾慕他许久,所以才会情不自禁。
但他那番话当时多少也带着点逗弄余舟的心思。
而且后来他早就察觉到了,他家余贤弟对他似乎并没有那么钦慕,至少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是这样的。
他至今都没法完全猜出来,余舟那晚到底是什么心思。
今日他觉得时机似乎不错,便忍不住又想起了这茬儿。
“你真的想知道?”余舟朝他问道。
“嗯。”裴斯远道:“不过我想听真话,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但是别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