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消气,出来喝一杯吗?”齐炎问。
“喝什么,我喝柠檬水?”邵湫说。
“奶茶也不是不行,”齐炎笑着说,“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你现在安全么?跟你出去我会不会被打。”邵湫不顺的气儿被压下去了。
“保不准,”齐炎说,“你先缓缓吧,一会再聊。”
邵湫挂了电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算去做个饭,奶奶跳舞也该回来了。
他走出主卧,停在了次卧的门口。
犹豫了几秒,他推门进去了,屋里的陈设这么多年从未变过,邵湫每隔几天就来打扫一次,桌面上摆着一个精致的小相框,框里不是照片,而是一张略微泛黄的纸。
邵湫走过去,拿起相框看了一会又放下了。
窗外响起一阵火车与铁轨摩擦发出的声音,轰轰隆隆。
眼睛有点痒,他轻揉了两下,一根长长的睫毛挂在指间。
他没有立即甩掉,而是闭上眼心中默默许了一个愿望,然后睁开眼,轻轻的将指间的睫毛吹落。
这是燕子哥哥告诉他的,掉落的每一根睫毛都可以许愿,如果积攒多了,愿望一定可以实现。
这一套动作已经成为他的肌肉记忆了,睫毛落下,他又瞄了一眼相框,泛黄但却整洁的纸上略显青涩的笔迹写着:
愿你,每天快乐,心想事成。
邵湫做了三菜一汤,跟奶奶一块儿吃了,吃饭的时候奶奶还跟他讲回来的时候碰到隔壁楼一楼的唐奶奶了,唐奶奶是整个31号巷最年长的老人,但走路什么的都还很顺,跟人谈起话来还能开几句玩笑,邵湫每次跟她聊天还能被呛住,就是舞跳不动了,最多出去买个菜遛一遛。
奶奶叹了口气说刚看到唐奶奶她孙女给她买了个电动轮椅,说是上次出去遛弯腿累住了,疼了好几天。
吃完饭之后奶奶就嫌邵湫烦把他赶出去了,邵湫抱了抱老太太就出去找齐炎了,到楼下果然看到唐奶奶悠闲的坐在轮椅上晒着太阳。
“诶呦,唐奶奶您这轮椅看着可太酷了。”邵湫笑着说。
“那可不,我孙女儿给我买的。”唐奶奶咯咯笑了笑,上下牙都已经没有了。
邵湫刚想说个再见,唐奶奶就看着他说:“小湫,你今年都二十多了吧,怎么还没有女朋友啊,我孙女儿子都两岁了!”
邵湫被噎了一下,十分佩服的冲唐奶奶抱了抱拳,“还是您厉害。”说完在唐奶奶的笑声里灰溜溜的走了。
吉他店开在闹市区,他到的时候,店里有个大叔带着孩子看吉他。
“邵哥来了,”齐炎冲他挥了挥手,“你去里面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邵湫点点头,去里屋了,等了一会,齐炎拎着两杯奶茶进来了。
“你还真点奶茶了。”邵湫有些惊讶。
“是啊,你又不会喝酒,难不成真给你买酒?”齐炎把其中一杯递给他,“三分糖加奶盖,你最喜欢的。”
“麻烦把不会喝酒换成喝不了酒,谢谢。”邵湫接过,打开盖子,吃了一口奶盖,咸甜绵密得口感,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了。
“这玩意儿有那么好吃吗,我怎么感觉那么腻。”齐炎皱了皱眉看着他。
“你不懂。”邵湫又吃了一口。
他俩安静的喝完一杯奶茶,邵湫瞄了他几眼,“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你那黑眼圈儿快赶上国宝了。”
“我知道,”齐炎叹了口气,邵湫感觉他白头发都要出来了,“湫,你陪我回趟家吧,我拿点日用品衣服什么的,可能有点多我拿不了。”
“说真的,你住我家吧,302除了我又没别的人住了。”邵湫说。
齐炎拒绝:“不行,我说过了,这不是小事,绝对不能扯到奶奶和你。”
邵湫说不通,只好陪着齐炎回了趟他家。
齐炎家跟念都路隔了两条大街,中间还有个火车轨道,过去需要跨过一条长一点五公里的定安大桥。
这大桥建成有十几年了,站在桥的最中间刚好可以看到火车铁轨的全景,每到傍晚时分,桥上就有不少人带着孩子散个步看个夜景消个食,每次有火车经过,就会掀起小孩子们的惊呼声。
两人四点多到的家,等齐炎收拾好东西,天也没黑。
“正好,快走吧,我叫辆车,你帮我把东西放车上,然后你就回家吧。”齐炎说。
“我陪你来拿个东西,你就这样让我走了?”邵湫说。
“那怎么,你还想干嘛?”齐炎说,“再晚会儿我怕有人来堵。”
“他们有那么闲么,天天在这堵?”邵湫帮忙拎了一个小行李箱。
“你不懂。”齐炎戴好口罩,把包背在身上,开门朝外面看了一会,没发现什么问题就摆摆手让邵湫走。
邵湫看着齐炎跟小偷似的,一路左看右看,又好笑又有点心疼,对朋友的那种。
每个人的生活大部分都不能由自己控制,从他认识齐炎那刻起,就看着他一直活在他爸留下的债里,齐炎家的亲戚们早就跟他撇清了关系,只有生活在县里的爷爷奶奶时刻惦记着他,这几年他赚的钱大多都还了债,但这是个无底洞,永远都不可能填满。
作为他的朋友,邵湫和另外两人也给了力所能及的最大帮助,齐炎又是个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也不仅仅是邵湫看到的。
“要不…”
邵湫的话没能说完,就见齐炎突然把他往旁边的楼里一推。
“卧槽,你吓死我了。”邵湫被吓了一跳,背砸到了身后的墙上。
“邵湫你嘴开过光吗?”齐炎也无语了。
“怎么,真的有人在堵?”邵湫震惊道。
齐炎深呼吸了口气说:“是,我看到了,还是上次那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