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瑰说:“你好像从来没有正确地退下过。”
陈昭眉怔了一怔:“什么?”
“仆人不可以背对着主子退下。”白瑰和颜悦色地指出这一点。
陈昭眉有些尴尬地看着白瑰:“这……”
“你确实是从男仆学院毕业的吗?”白瑰问。
陈昭眉咳了咳,瞅着到了这一步,也不能含糊,便索性承认了:“不是……”说完一句实话,他便又开始扯谎:“我……我确实是没处可去了。如您所见,我是一个草民,没有知识,也没有教养,什么都不懂……想找正经工作谋生也很难,确实是……是迫于无奈,才伪造简历……”
“嗯,这样的事情也不少。”白瑰确实理解,一些贫民连饭都吃不上,更别说花钱去读男仆学院了。也有很多人冒充男仆学院毕业生去富贵人家打工。这都是常有的事。
白瑰却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勾引我呢?”
他说“勾引”二字,毫无羞耻之意,仿佛在说吃饭喝茶,毫无感情波动。倒不像某些未出阁的名门闺秀,连说这样的话都要脸红的。
陈昭眉故作无知地眨眼:“公子在说什么?我们都是男人,如何勾引?”
白瑰答道:“你别当我什么都不懂。”
这话倒把陈昭眉逗笑了,也叫陈昭眉颇感意外。白瑰养在深闺,足不出户,见的人也少,怎么能知道同性的事呢?
陈昭眉忍不住满脸稀奇地问道:“那您是怎么懂得的?”
白瑰竟然老实回答:“我只是不出门,又不是不读书、不上网。”
陈昭眉只觉好笑:“那公子真是足不出户尽知天下事!”
白瑰知道陈昭眉揶揄自己,却也不羞不恼,只是看着他。
陈昭眉倾身贴近白瑰。
陈昭眉其实并不精于此道,诱惑的姿态稍显矫揉做作,但偏偏很好看。
他作出的美,却比他自认的美,更胜十分。
“公子。”陈昭眉身体微倾,眼神里揉杂着一种粗野却美丽的人才有的风情。就像是在粗糙石头缝里绽出一朵野牡丹,肆无忌惮热烈庸俗美丽。此种天然,却对精致的人颇具吸引之力。
白瑰看着陈昭眉的眼神里,竟然真的有了几分温度——不再像是从前那种看一块石头似的冷漠。
陈昭眉自以为得胜在望,却听得白瑰冰冷的嘴唇吐出一句:“退下。”
陈昭眉正想说“偏不”,非要欺上去,却忽感手脚麻痹,一时不得动弹,连呼吸都几乎要暂停。
他睁大眼,迎上白瑰看自己的眼神——往下望着,如同神像俯瞰羔羊。
陈昭眉双手双脚仿佛被扯住,处处关节如同被无形的绳索勒紧,一股奇怪的力量将陈昭眉往后牵拉。陈昭眉僵硬且不由自主地身体倒退,一步一步,往后走到门边,手往后拉了拉门把,将门旋开,脚又往后踏一步,踏出卧室。
方听得白瑰空灵似的一句话传来:“这才是合乎礼仪的‘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