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木凌云被迫迎娶一个卑贱如尘、还负罪在身的奴婢。这不免让人揣测,木凌云是被祈王妃公报私仇了。
至于木凌云与祈王妃之间,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众人臆想出的版本可就多了去了。
坊间最乐意相信的是:木凌云曾经也是王爷夫人。王爷既然是个真断袖,那很可能对木凌云也是动过情的,毕竟两人什么交情?那是能以命换命的青梅竹马啊!
所以木凌云的大婚,一定是祈王妃那个醋坛子,前脚收拾了“新欢”,后脚就收拾“旧爱”了。
这流言在京城里传得有模有样,可刚传了三日,一夜之间就变了风向。
成了木凌云对阿金一见钟情。阿金忠心护主,更让木凌云倾心不已。
但碍于阿金戴罪的身份,不能言表。
好在祈王妃明察秋毫,这才促成了一桩美事。
肃宁王府里,下人们对此事更是津津乐道。
“我猜啊,木将军一定是迎亲的时候,就看上阿金啦。”
“当时阿金跟着花轿走了一路。木将军时不时回个头,原来是看美人啊!这有啥不好意思说的。”
“好在祈王妃人美心细,遂了木将军的愿。总觉得木将军对祈王妃看理不理的样子,没想到祈王妃一点儿也不记恨。”
“你懂什么!祈王妃这是爱屋及乌。木将军毕竟是王爷的亲表哥。”
……
狄瑛轻轻合上窗子,将这些乌七八糟的言语都挡在了窗外。
回身向着洛祈佩服道:“京城的流言转得真快,祈王妃还真是有本事。”
洛祈倚着桌子,一手支着头,一手执着勺子搅动药碗里的汤药,轻轻启唇自嘲道:“我哪里有这个本事。能这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是他木凌云的本事。”
洛祈心里明白,木凌云放出的消息里,这般维护他,显然是同意了他的委托。
这让洛祈稍稍安心了一些。
狄瑛想不了这么多,只由衷赞了句:“想不到木家军虽然毁了,余威尚在。”
洛祈冷嗤一声,“当年你们国师设计陷害木家军,圣上未必完全没有察觉。但依然顺水推舟,你道为何?”
狄瑛眼眸微微张大,不敢妄猜,更不敢多言。
就听洛祈继续嗤笑道:“因为木家军已经有了夺天下的能力。如果当年宁远大将军真的谋反,圣上早就是阶下囚了。圣上也是怕啊!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
说到这儿,洛祈的心又是一阵惶恐不安。
当圣上有什么好?看似高高在上,实则如履薄冰。
他日,若杨琛真当了圣上,木凌云于他而言,何尝不是想反就能反的一个隐患?他又会怎么做?
洛祈突然极不忍心他的小琛去受那个罪,但箭已在弦,谁都回不了头了。
这般想着,洛祈不自禁地发起了呆,那一碗汤药被他搅得没了热气。
狄瑛在一旁,看着洛祈也幽幽失了神。
这般精雕细琢的容貌,偏还有玲珑剔透的心思。凝着神,锁着眉,看不够的多情模样。
能被这样的人牵挂着,哪怕只一时一刻,也是不枉此生的吧!
她忽觉脸热,一阵心悸,忍不住走上来,端起药碗,接过汤勺,舀起一勺向洛祈喂了过去。
“祈王妃还是喝了药吧。这是我精心开的方子,我是真的想医好祈王妃的味觉。只是祈王妃的味觉到底是如何消失的,为何不能告诉我?”
洛祈有苦难言,一来他不能说,二来也没的治。
他委屈地苦笑一声:“你不必在此事上费心了,多给我整些补药调理身体就好。让我看上去精神一些,也好让王爷下得去手。”
狄瑛怔住,还在想什么叫“下得去手”,就听咣当一声,门被撞开。
杨琛一脸不悦地闯了进来,本来还只是稍显不悦。
可推门一见狄瑛正在给洛祈喂药,脸上的怒气腾一下翻了数倍。
狄瑛吓得,汤勺一下跌落进碗里。赶紧放下药碗跪了下来。
这做贼心虚的样子,让杨琛的火更大,气焰滔天。
“柴安!”他喊了一声。柴安应声进屋扑倒在地。
“以后狄瑛送药的时候,你在一旁守着,不许他二人单独在屋里!”
“是是是……”柴安一连串地答应,头都不敢抬。
“自去领十板子!”杨琛继续吼。
柴安不敢讨饶,生怕越讨罚得越重,赶紧磕了个头退出门去。
狄瑛也察觉不对,俯着身颤抖着解释:“王爷赎罪。奴婢是见药冷了,王妃不肯吃,情急之下才想喂王妃——”
“哦?”杨琛挑起高高的尾音,打断了狄瑛,“你把头抬起来。”
杨琛的语气威吓至极,狄瑛不敢违抗,匆忙抬起了头。
接着,她便看到杨琛一口喝尽碗里的汤药,霸道地捏起洛祈的脖颈,将那口药强喂了进去。
喂得太急太猛又太凶,洛祈推开杨琛,忍不住掩面咳了起来。
杨琛没理会洛祈,只向狄瑛喝道:“看清楚祈王妃的药要怎么喂了?”
狄瑛颤着唇,“看,看清了。”
“以后还敢不敢喂?!”
杨琛眼底杀气浓郁,狄瑛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不,不,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滚出去!去院子里跪着,没本王命令,不许起来。”
狄瑛如蒙大赦,赶紧逃出屋,关紧了门。
洛祈依然咳着,杨琛这时才半跪下来,仰起头看着他,“没事吧!”
你说呢?刚才灌药的时候那么凶,怎么不想想我会不会有事?
洛祈本想埋怨,可一撞上杨琛的目光,话卡在喉咙里愣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