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琛摇起了头，“皇子出游，岂是儿戏？”
洛祈走上前去，倚到桌边，一手支着头，夸张地惊叫：“可这就是一场儿戏啊？”
一语双关，杨琛到底被他逗得乐了一声，眸光从布防图上移开，落到了洛祈的眉眼上。
“这几日来，冷落你了。”
洛祈委屈地扁扁嘴，“还真是。每晚我都要把九皇子骂一遭，才睡得着。”
他这话说得也不假，对这个披着九皇子皮的鬼府七少，他真是一天一骂。
杨琛自然体会不到这一层，他向洛祈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你啊！真是在我这里放肆习惯了。什么话都敢说。不过你干嘛骂他呢？有他继承王位，不也是你希望的吗？”
洛祈扑到桌上，假装忧心，“可他个小屁孩儿，哪儿斗得过太子啊。”
“所以，我能帮就帮。最好能帮他除掉太子。让他踏踏实实地接手江山。到时候，我与哥哥就四海云游去。”
洛祈歪着头，半分认真半分揶揄，“你当真不想要皇位？这大好的江山，不香吗？”
杨琛收起布防图，笑出岁月静好的模样。“从前也是想要的。但现在不想了。”
“为什么？”
杨琛将手探进洛祈的乌发中，在他的后颈上轻轻揉捏，“因为我找到了比江山更重要的东西。与其真坐上皇位，被人逼着开枝散叶，不如把所有雨露留给哥哥一个。”
杨琛的语调已是越说越轻佻，逗得洛祈又笑歪了。
他轻车熟路地坐到杨琛身上，玩弄起杨琛束发的锦带，“既然这样，我也帮帮那小屁孩儿。其实皇子出游，动静越大，越容易被人盯上。不要向外透露九皇子哪日出游。也不必让‘是个男孩你就来’高度戒严。
打明日起，让满城的孩子，出门右眼角下都点上朱砂痣。让皇子混于平民之中，玩一圈就走，反而安全。”
杨琛凝神点头，“一切如常，歹人反而弄不清何时，何地，何人下手。”
“不错。”
杨琛假意向洛祈唇上咬去，洛祈躲开，顺势埋首在杨琛肩上。
“就你鬼主意多。”杨琛笑。
洛祈倔强地争辩，“管他神主意，鬼主意，有用就是好主意。王爷，是不是该赏啊？”
洛祈的语调也是越说越不正经，口中的热气一阵阵哈在杨琛颈间。
杨琛意会地笑着，将洛祈抱到床上。身子俯下时，却忽又一滞，似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那日凉河决堤，你带着上百个孩子去龙王庙祈福，每个孩子右眼角下，也点了一颗朱砂痣，为什么？”
洛祈眼波闪烁了几番，在他情欲上来的当口，脑子有点转不动。
“嗯……仙人让我这么做的啊。”这谎扯得十分僵硬。
“仙人？”杨琛就差把“你胡扯”三个字写到脸上。
洛祈揽住杨琛的脖颈，用赌气的口吻埋怨：“怎么，不信啊？我说我见过仙人，发过毒誓的啊！”
一边说，他一边解开杨琛的衣带，像只怕冷的猫一下子就贴进了杨琛怀里。
两人的确数日未在一起，干柴烈火一触即发。方才闪出的那些小困惑，一时全都被搁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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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搁浅了，不等于消失了。
一番极性云雨后，待洛祈睡得不醒人事，杨琛蹑手蹑脚地穿好衣物，走出屋子。
门外候着的寒朗递过来一件御寒的大氅。
两人未置一语，静默地一路来到书房。
“沈世一家被抓到了哪里？查出来了吗？”杨琛问。
寒朗沮丧地摇头，“还没有。不过负责护卫的人怀疑，怀疑——”
杨琛眸光骤冷，厉声大喝：“说！”
寒朗不敢隐瞒，“怀疑是木将军的人干的。”
杨琛瞪大了双眸，难以置信。他虚弱地跌坐到书案边，斜睨着屋角的棋盘失起了神。
沈世一家最大的用处，就是威胁洛祈。到底是谁想威胁他，又想威胁他做什么？
杨琛也隐隐感觉到山雨欲来，好像每个人都有不可言说的秘密，包括他自己。
“九皇子出游的日子，谁都不要告诉。包括表哥，还有洛祈。”
寒朗不解，“祈王妃也不告诉？九皇子要去的，可是祈王妃的地儿，怎么可能不告诉王妃呢？当日，难道不需要王妃亲自照顾好九皇子吗？”
“到时候，我会找理由带洛祈离开。让表哥去陪杨琮。”
寒朗低眉费力地想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些眉目，“王爷，您在怀疑祈王妃什么？”
杨琛闭目，用力掐着鼻梁两侧的内眼角，“我也说不清。现在想想，洛祈的许多举措，都与孩子有关。准确地说，都与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有关。甚至，是和一个眼角有血痣的五六岁男孩有关。他好像一早就知道杨琮的存在，也一直在找他。”
寒朗越听越费解，眉心拧成一个结，连说的话，都打起了结。“可是，祈王妃，他找，找九皇子，找九皇子做什么呢？”
杨琛倦怠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猜他是受人指使，被逼无奈。可现在最关键的是，杨琮不能在他手上出事。所以——”
他顿了顿，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不要让洛祈有机会接近杨琮。”
屋外忽地传来脚步声，杨琛听得出是陈江。
“这么晚了，什么事？”杨琛的语气不善。
陈江紧张地谄笑两声，“王爷，是祈王妃。睁眼看不见王爷，就找来了。”
杨琛下意识往起站，但站到一半复又坐下。
他心虚地在屋中乱扫一通，须臾后，表情又置气起来。
先有心相瞒的人是你，我有什么错？
他暗暗咬了咬牙，“跟他说，本王今夜公务缠身，让他自己好好睡。”
陈江领了命，赶紧走出院子安抚洛祈：“祈王妃，王爷今日公务繁忙，就不去陪王妃了。”
洛祈盯着院中掌着的灯，眼神变得晦暗不明。阴谋阳谋都开始蠢蠢欲动，他的小琛不可能没有察觉。
但他却不能让杨琛有应对的时机。
良久后，洛祈叹下一口气，缓缓转了个身，准备走了。
见他独自前来，陈江理所当然拎起灯笼，给他照路。
“陈江。”洛祈的声音幽幽响起，并不比这寒夜里的微光强多少，“去告诉太子。九皇子出游的日子，一定要是生辰前一天。否则，我与他的约定，就不作数了。”
陈江不动声色，步子都没滞半分，只是平常再平常不过地应了一声：“是。”
【作者有话说】：祈祈：七少，你爸喊你回家吃饭。
七少：我就这么点儿戏吗？55555，好歹再加点儿嘛。
作者：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