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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1 / 2)

尖锐的电话铃声在窗帘紧闭的卧室里响起,瞬间将陆少珩从满眼苍绿的梦境中拉回。

他揉着脑袋,支起胳膊,尝试坐起身,但又因为宿醉之后的头昏脑胀,重新跌了回去。

刚才他又梦见和陈濯刚认识的那一年,带着他去雁回山找二舅公的那件事。或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最近他时常梦见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与梦境相反的现实,让陆少珩的心里无端生出了一股强烈的落差感。前一次在片场,因为徐洛佳的事,他和陈濯闹得不可开交。

陈濯先一步离开,并不意味着他在这件事上妥协。对于这部电影,陈濯拥有着绝对的掌控力,他不同意启用新剧本拍摄,其他人也不敢置喙。

现在的情况就是,整个项目最有话语权的两个人杠起来了,陆少珩全面暂停了投资,陈濯则是一边按原计划去日本取景,一边通过其他渠道融资。

今时不同往日,陈濯的电影找投资,各方资本自然是闻风而动。奇怪的是陈濯接连见了好几个投资人,每个人的投资意愿都十分强烈,但陈濯吊着所有人的胃口,迟迟没有给出一个结果。

手机铃声还在持续,吵得陆少珩头痛欲裂,他暂时把陈濯的事放到一边,瞥了眼手机屏幕。电话是安姨打来的,陆少珩七岁的时候母亲去世,没过多久,安然就进了家门,所以陆少珩和这位继母的关系并不亲密,但双方这些年交往下来,彼此也算客气。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安姨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继母,在处理和陆少珩的关系上进退有度,总是在适当的时候表现出关心,又不会过度干涉他的生活。

陆少珩将大半张脸埋进枕头里,捞过电话贴在耳边,懒洋洋地“喂”了一声。安姨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大概是想让他抽个时间回家吃饭。

这次陈濯是不可能和他一起回去了,若是家里人问起,还得好好想个借口——细碎的念头和安姨的声音一起进入陆少珩的脑海,待他听清安姨说了些什么之后,“倏”地睁开了眼睛。

电话那头,安姨带着哭腔说:“少珩,快来医院,你爸爸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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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谁还记得

陆和平上次体检的时候,查出了动脉粥样硬化,当时医生警告他,平日里应当清淡饮食控制血压,否则有中风的危险。

老陆总自持身强体壮,没有把医生的建议放在心上,未曾想不到半年就在公司大会上突发急性脑梗,倒在了主席台上。

好在送医及时,性命无虞,但是好几天过去了,陆和平都没有转醒的迹象。

陆家人对老陆总的病情三缄其口,没有人知道具体的情况是什么样的。但是业内的微信群里流传着一份真假难辨的病例记录,外界有传闻说,聚星的陆总已经成为了植物人,再也没有苏醒的可能。

病房里寂静无声,陆和平住的是医院里条件最好的套房,一室一厅一卫,附带一个小阳台,硬件设备装比普通人家里还要齐全。

冰冷的白墙上挂着一面时钟,秒针沉默地往前走着,像是不断靠近希望的终点,又像一声声倒数。

“陆总,公司打来电话。”凌逍捧着手机来到陆少珩身边。

陆少珩靠在窗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满屋子的仪器,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接。”

凌逍飞快地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利弊,还是说道:“他们说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商量。”

陆少珩抬头看向凌逍,加重了语气:“我不接,让他们爱找谁商量就找谁。”

凌逍走后,陆少珩调暗了头顶上的灯光,病房里的冷意像是淡了几分,他来到病床前坐下,抬头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说:“安姨,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守在这里。”

“今晚还是我留下吧。”安姨将目光从陆和平的脸上收回,她是一个内心非常强大的女人,经历了头几天的惊慌失措之后,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了下来,将一切操持妥当。

她细细打量了一圈陆少珩,对他说:“你连着熬了好几天了,再这么下去身体会出问题,你爸爸醒来看见会心疼的。”

“没事,我天天日夜颠倒的,生物钟乱得很。”陆少珩笑了笑,宽慰安姨:“反正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就待在这里。”

送走了安姨,陆少珩又让凌逍也回去休息,医院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专业的护士轮流护理,家属能做的十分有限,再多的人围在这里也没有实际意义。

凌逍自然没有安姨那么好打发,事情发生之后,他寸步不离地跟在陆少珩身边守了五天,不过陆少珩的话他不敢不听,在陆少珩的坚持下,他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陆少珩重新回到病床前坐下。

外界的传闻都是真的,由于大面积的脑梗塞,今天早上医生已经正式宣布,陆和平康复的希望渺茫,现在他全身瘫痪,只有一双眼睛偶尔能够睁开,意识也尚未完全恢复,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在昏迷中度过。

回想起早上医生告诉他这个噩耗时的场景,陆少珩的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喉咙也开始有些发痒,他将手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后从外套口袋里翻出了烟盒和打火机。

他将烟含进嘴里,正准备点火,又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医院里,于是他站起身,带着烟走了出去。

守在医院的这些天里,他已经摸清楚了这周边的环境,知道沿着消防通道一直往上走,就能到医院的天台。

只是陆少珩怎么也没想到,他刚推开病房的大门,迎面就对上了陈濯。

陈濯这段时间都在日本取景,大概是听说陆总病倒的消息特地赶回来,看上去风尘仆仆的。

他也没料到一进门就碰上陆少珩,脚下的步伐略微顿了顿,目光随即落在他唇间那根没点燃的烟上。

跟在陈濯身后的是蒋小博,他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劲,连忙抢先一步上前来打了声招呼。

“陆总,你还好吗?”蒋小博一脸担忧地问。

“我挺好的。”陆少珩看向蒋小博,嘴里叼着烟,含含糊糊地问:“刚回来?”

蒋小博点了点头。

陆少珩将烟拿下来捏在手里,声音总算清晰了起来:“先进去吧,我出去抽根烟。”

未等蒋小博回话,陈濯就像没看见陆少珩这个人似的,径直走进病房,连一声问候关心都没有。

蒋小博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他拍了拍陆少珩的肩膀,好心安慰道:“陆总会好起来的,你不要太担心了。”

陆少珩点了点走,比了个“去去就回”的手势,独自出了病房。

住院部共有十五层,楼顶的风像小刀,划在皮肤上道道生疼,陆少珩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站在风口,燃起指间的烟,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吐了出来。

今晚陆少珩的烟瘾格外大,他独自面对着远方璀璨的城市灯火,一连抽了好几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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