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这些人都不会再出现
徐长空对卓阳的关心已经远超了一个医生对病人关心的程度，甚至他对卓阳的关心，可以算是在同性爱恋当中比伴侣关心的还要多。
两天没有回来家里，房间里死气沉沉，一片乌泱泱的黑，即便开了灯，节能的灯光也有一点微弱。
卓阳在黑暗中待了太长时间，没有受到灯光的照射，一时之间觉得刺眼，徐长空就站在身后捂住了他的眼睛，温柔的告诉他：“先别睁眼，慢慢来，等适应一下再睁开。”
他宽大温暖的手掌放在卓阳脸上。
手下人鼻息呼出的热气有一点湿润，卓阳被灯光刺了眼。眼睛也有一点潮湿，微微眯着，每一次睫毛蹭着徐长空的手颤动时，徐长空都能感受到他难以琢磨的情绪。
胆怯，慌张，疲乏，落寞。
他真正的爱人让他受到了伤害。卓阳被这些不明的情绪纠缠着，折磨着。
像是冰刀之上跳动的舞者，踮起脚尖，每滑动一步都鲜血淋漓，汹涌而出的猩红鲜血顺着脚尖流到地面，一副美艳至极又破碎难以挽回的红色版图跃然眼前。
这上面是他和韩止燃的过往，是他们在一起三千六百多天的点点滴滴。无论爱恨，无论幸福还是不幸，无论挫折还是顺利，所有的一切勾勒在一起，最后只剩下荒芜和遍体鳞伤。
“在医院的时候，怎么不叫人把你的手也处理一下呀？感染了多不好。”徐长空在卓阳面前蹲下。
他捧着卓阳双手，拿出了医药箱里的碘伏和棉签，动作自然的沾了沾药水，悉心为卓阳擦拭伤口。
他看起来格外认真，动作也放的很轻很柔，生怕重一点对方会感到疼痛。
“徐医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卓阳开口问。
蹲在面前的男人半晌没说话，过了几秒才慢吞吞开口，告诉卓阳：“我就是刚巧路过，顺带才来看了一眼，结果就在楼下遇见你了。”
“可是徐医生，现在是凌晨。”卓阳傻归傻，但他到底也是不信的。
毕竟现在是凌晨，哪个人会在凌晨出来，还恰巧路过自己家呢？
眼前的人表现的这样真挚，在看到自己受伤以后，竟然会担心成那副模样。
如果不是知道徐长空是为自己治疗的医生，如果没有韩止燃告诉他他们曾经是爱人，卓阳或许真的会以为他和徐长空发生过什么。所以徐长空才会对自己这样关心，这样关切。
“哦，这是我工作的原因，所以才会在这个时间段路过这里。我手下的病人出了点儿问题，所以我在半夜前往治疗，等到现在回来已经是凌晨了。”徐长空自圆其说，卓阳也分不清楚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所有的疲乏放泛上来，卓阳只觉得累，只觉得困，想要赶紧休息，不想再在任何事情上多加纠缠多加思考。
他眨了眨眼，疲惫的神态一览无余。
徐长空为他包上了纱布，见状放下了他的手，将卓阳整个人撑起来往卧室走去。
“卓阳，累了吧，韩先生不回来吗？”
“嗯。”卓阳闷哼一声，任由徐长空架着他走向卧室。
卧室的房间很小，是走几步路就可以到头的程度，但是很温馨，卓阳收拾的很干净，被子也有一股阳光的气息，很暖和。
卓阳被塞进被子里，徐长空就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会。
他给卓阳倒了杯温水，面带微笑看着床上躺的人，告诉他：“你最近头疼的不严重了吧，或许也想起了些什么，治疗该有效果了。”
“徐医生，”卓阳接过来徐长空递过来的水抿了一口：“我去了玟江断崖，靠海边那里，我好像要想起来什么了，可是又什么都抓不到。我还幻觉止燃给我讲了个故事，他说我病得更严重了，应该接受治疗。”
“他是这样说的吗？”徐长空反问，面子上有几分安慰之色：“我倒不觉得，或许你只是正在好起来，记忆恢复的速度也在加快。”
也许吧，希望是这样。
卓阳咽了咽唾沫。
要是能早点想起来就好了，这样就能知道他们都发生了什么，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什么都看不清晰。
“好了，睡吧。我会看着你，如果你正常入睡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可以离开了，会带上门的。”徐长空伸手在卓阳眉间抵了抵，“睡吧。”
温暖柔和令人心安的声音，卓阳不得不承认，在面对徐长空的时候，自己不旦不设防，还会有安全感。
脑海里很快混沌起来，卓阳想着韩止燃，想着自己做的那个梦，很快陷入昏睡。
看到床上人呼吸逐渐平稳，眼皮下瞳仁的颤动也不再明显，分明是已经陷入了熟睡，徐长空就关上床头的台灯，从卧室里退了出来。
客厅灯依然全开着，徐长空大致浏览了一下周围，走到靠沙发的茶几前，拿起茶几下放置的几瓶标签不明的小药瓶看了看。
他一个个打开仔细观察了一会，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瓶大小形状相似的药瓶，里面的药和茶几下瓶子里的药也几乎一样，都是白色，大小也差不多相近。
周围寂静无声，徐长空又抬头看了眼卧室的方向。
那里关着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徐长空这才若有所思，将瓶子里的药倒了出来，再将自己带来的药装了进去。
处理好这一切后他才离开，脚步放轻关上了门。
·
等卓阳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紧闭的窗帘遮挡了光芒，屋内仍然是昏沉沉的黑暗，窗外鸦雀无声，连虫鸟鸣叫的声音都没有，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屋内一人。
卓阳环抱膝盖坐了一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恐惧和心酸，眼泪不自觉从眼眶里滚落出来。他吸了吸鼻子，试图掩下嗓子里哽咽的憋涨疼痛。
错觉而已，世界上人多着呢，他和这个世界还有牵连，并没有被彻底抛弃。
韩止燃还在医院，虽然他撵自己离开，可自己总不能真的就对韩止燃不管不顾吧？这不是摆明了自己还不如叶瀚云，告诉韩止燃有没有自己都是一样的么？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卓阳显然不明白这个道理。
驱车前往韩止燃所在医院，可当卓阳到达的时候，才发现人去楼空，韩止燃已经离开了。
他像是故意躲着卓阳，就一个晚上的时间便消失不见。
卓阳在家辛辛苦苦煲的汤，街上买的用来讨好韩止燃的水果，一切都成了白费力气，一切都只是无用功，所有的想法付之一炬，像泡沫一样消散不见。
身上的力气像是被彻底抽空，卓阳失力瘫坐在地上。
医院走廊里的地砖泛着青冷的光，卓阳看到自己在地板上模糊的倒影，消瘦又单薄，晦涩阴暗的几乎要消失不见。
昨晚那件事的发生并不是毫无意义。
毕竟卓阳确实是不敢再去酒店工作了。
想到韩止燃昨天狠厉的目光，一脸要惩罚他的样子，卓阳便想着不去就不去吧，大不了自己可以做别的，一切从长计议。
本来想好的道路，似乎能看到希望的未来又全部破灭，卓阳坐在医院的地板上，有些失神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直到一个穿着西服的人在他面前停下，卓阳才抬起头，看向了对方。
“你好，是卓先生吗？”对方开了口，那冷淡疏远的风格和韩止燃简直一模一样，不用想都能知道是谁手下的人。
对方也果然不出卓阳所料，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任务，告诉卓阳：“卓先生你好，我姓周，单字一个霖，是韩先生派来的。”
他朝卓阳漏出一个笑容。
明明是在示好，可在卓阳看来尤为可怖，分明是皮笑肉不笑，一副表面上看着好，背后却磨刀霍霍的笑面虎模样。比起司机张贺，比起以前认识的任何人，都要显得难以相处。
“韩先生已经离开这里了，他的情况并不严重，所以也不愿意停留在这里，他太忙了。”周霖向卓阳伸出手，手上虎口处颇厚的茧子漏了出来。
卓阳握上对方的手被拉了起来，柔嫩的掌心感受到周霖手上的茧子，登时觉得对方不是个好惹的主，该是个练家子。
这人总不会是韩止燃派来打他的吧？
就算是自己死缠烂打，就算是自己惹韩止燃不高兴，也不至于这样吧。
“止燃他让你来干什么，你是他新收的员工吗？”卓阳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气正视对方，心里思索这次是不是又和张贺一样，羞辱他，折磨他，让他心里难受不好过。
不过没等卓阳多加思考，周霖就先沉笑两声，告诉卓阳：“员工？也算是吧。不过我和之前的人可都不一样，我不负责其他事务，我的指定对象就只有你一个。”
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道：“从前与你有关的人，无论是最开始与你关系很好的司机，还是后来轻视你的那位，又或是说了不该说的话颠倒黑白的张贺，这些人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第二十九章 等着瞧吧
“什么意思？”
周霖所说的“不再出现”带着狠劲儿，看上去就不太好惹，卓阳总是会有一种错觉，这些人总不会被周霖处理了吧？他说的不再出现，是因为被辞退，所以才不再出现了吗？
“字面意思。”周霖是个做什么都不磨磨唧唧的人，既然已经见到卓阳，那就只管把人带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