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听不懂陛下的话,王姑娘本就是大娘娘接进宫来玩的,在宫里这么久,国公夫妇相必应该想念女儿了,为了孝道自然应该回去了。」
「什么孝道!朕非要强留,哪有什么孝道!」
「陛下三思,这可不是天家风范。」
「放肆!朕看在你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儿的份上多加容让,没想到纵得你越发张狂起来!这是什么地界,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才说三道四!还不退下!」
福嬷嬷铩羽退下。
我叹为观止。
天子一怒,果然威震九天。
我本来坐在床上的,此刻也心有戚戚,恨不得也跟他们似的跪到地上去。
陆颐行转向我的时候收敛了怒气,笑道:「怎么?吓着你了?」
我傻乎乎地点头,然后又赶紧摇头。
「没事,别怕,管他谁来当这个拦路虎呢,你安安心心养病,前头有我挡着。」
12
太后觉得我这病症虽算不上恶疾,但也绝不是什么好病,想把我送回家,但是陆颐行坚决反对;太后退了一步,说可以封妃,陆颐行寸土不让。
于是我在勤政殿后面住下,陆颐行没事就来找我,或喝茶,或吃点心,或下棋,也不一定要说什么话,很多时候是安安静静地待着。
相对而坐的时光静谧悠长,让人安心熨帖。
他坐在西窗下,日光洒进到脸上,周身都镀了一层柔和的光。
地上的两道影子被余晖拉成长条。
陆颐行向我这边倾了倾身子,凑过来看我手里的棋谱,偶尔评论一两句。
单看影子,像是依偎在一起。
过了一个月太后接了乐安侯家的闺女进宫,请陆颐行过去用晚膳。
我听着仪驾远去的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往后的日子,应该是在某一处寂静的宫室,安静地等着天亮等着天黑。
这种日子对我来说似乎也不那么难熬。
进宫之前不是就是这么打算的吗?
我心绪烦乱,纸上的字落在眼里却如同一团乱麻。
太后这样做也是应当的,自古以来皇后就是要母仪天下的,连跟人说话、打理庶务都不行还做什么皇后?
装得了一时,也装不了一世。
约摸一个时辰,陆颐行回来了,荣兴亲自过来请我到前面去,还是从前那样谦卑地弓着腰,脸上堆着笑。
陆颐行见了我,笑道:「来,帮我磨墨。」
我压下心思上前,荣兴铺了纸,陆颐行挥笔不过一炷香就写完了。
「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