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他还活着。
我赶了三天三夜的马车,终于见到了宋止。
在闹市中,他立在一个院子前。
院内跑出一条小狗,撅着胖嘟嘟的屁股摇啊摇尾巴。
他嘴角盛着微笑,伸开双手:「娘子,欢迎回家。」
我不是爱哭的人。
可我一边跑,一边擦着眼泪,钻进他的怀抱里。
东嗅嗅西嗅嗅。
宋止笑道:「娘子在闻什么?」
我抽抽嗒嗒:「呜,在闻,呜,有没有野女人的味道。」
宋止从我的眼角开始轻轻吻下来,舔走我的眼泪:「傻欢欢,我只有你,我只要你。」
「我,我不傻。」该死,哭起来怎么就止不住呢。
「是,我家欢欢最可爱最聪明了。」
臭男人,就会哄人。
二十三
我问他,
「圣上肯放你走了?」
宋止眼里蕴满了笑意:「不放不行啊,家里有只小狐狸精等着。」
我哼哼:「你就不怕我真信了。」
宋止正色:「我信你,亦如你信我。」
我将自己摇进他的大掌下,「稳妥了?」
他说:「稳妥了。」
这天午后,他将从前的经历细细与我道来。
先帝去世的早,辅政大臣各有各的心思,今上小小孩童幼年时根本掌不住局面。
那时他也不过就是个卑微的小太监,却敢在御花园里毛遂自荐。
他在赌,要么实现自己的抱负还人生一个精彩,要么岌岌无名破卷席扔出。
他想,他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小皇帝说:「小太监,你很勇敢。」
后来,他果然不负所望,将朝中的权力渐渐收拢,也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那些糟污的事,他全揽在身上。
世人的骂名,他也接受。
他只希望拔掉了腐朽的钉子后,这个王朝能活得更久一点。
他交给圣上的,是一个清明的朝堂。
他说:「穷人的日子,太苦了。」
他受过那些苦,所以希望能少一些人受苦。
至于他自己,他没说出来的话,我也能猜到。
即便是一心为国,他也害怕圣上未必真能容他。
这一遭偷天换日,世人均以为九千岁已亡,圣上若是不念旧情,大可以假戏真做。
所以他才要早早把我送走。
个中风险,非三言两语可说清。
「欢欢,我一直奇怪,你为何从一开始就如此信我,毕竟……」
我起身,拿唇舌堵住了他的嘴。
毕竟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九千岁。
看着他沾满春色的面庞,我眨眨眼:「我瞧见过你第二任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