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游真在那边问。
翟蓝顿了顿:“今天连雪山都看不见了。”
换个人说不定无法适应他话题的大跨越,但游真不一样,他几乎没有任何错愕的时间:“没关系啊,我们还要多待几天呢。”
“也对……”翟蓝第一次听见游真的声音被光缆电讯处理过,有点新奇。
“丹增怎么样了?”
游真:“检查结果还算乐观,不过初步判定还是和之前的结果差不多,视网膜上长了个东西。我今早跟他聊了聊,他同意跟我走了。”
算好消息吗?他怎么说服的丹增,中途有没有遇到别的困难?
能问的有很多,但翟蓝满心都被那句离开的隐喻占满。
他甚至想,原来游真突然去要自己的电话号是因为要走了,不想断了联络。应该感到高兴他在游真心里留下了一点位置,但是然后呢?
矛盾的不舍让翟蓝说话也开始战战兢兢:“所以你,应该……越早越好?”
“嗯?”
“离开西藏。”
翟蓝说得好简单,听不出他在那一瞬间牙齿小幅度地碰撞。
“确实是要走,也确实是越快越好,但有很多手续要办。”听不出情绪,游真再次沉默了好一会儿,电流乱窜,仿佛让两个人同时心痒,“不过……翟蓝。”
“……在。”
“林芝有开了一百年的桃花。”游真轻声问,“走之前,你要不要和我去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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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仁青村小学建校至今也就十来年,校舍还算新。翟蓝走进校门,正逢下午放学,校舍空荡荡到底,剩几个高年级同学还在操场上打球。
翟蓝找操场的学生问到李非木,不必多形容,学生们都知道“成都来的李老师”,问过翟蓝,知道是李非木表弟,还有个高个儿小孩自告奋勇带他去。翟蓝乐得不用找路,赶紧跟在他身后。
学校的学生总共也就一百来个,老师共用一间大办公室。可能因为放学了,只剩下李非木和另一个四十来岁的女老师在。
“来了?”李非木抬头看他一眼,继续皱眉批改作业。
翟蓝点点头:“无聊,就说过来找你。”
李非木说无聊是吧,不客气地把几本作业本并一支红色圆珠笔推到翟蓝面前。他一看就知道对方的算盘,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帮忙批改。
简单加减乘除,翟蓝改起来没什么难度,可以分心和李非木聊天:“游真给我打电话了。”
“说丹增的情况?”
“对,现在还算稳定。”
李非木笑了笑:“那真好,他可以按计划带丹增去成都。等见到姐姐,丹增心态也会积极一些,毕竟他和父母相处的时间真的太少了。”
翟蓝讶异地看着李非木。
有改变的不止翟蓝,记忆里,李非木一年前选择支教的目的之一就是返校可以保研。现在看来,似乎他已经从当初的不情不愿变得真正开始投入教师的身份,否则怎么会为了一个要退学的学生跑十几公里把人劝回学校?
于是故意开玩笑:“非哥,你以后还要继续当老师吗?”
李非木改作业的笔尖一停,犹豫地说:“不一定。”
“我以为你很喜欢。”
“谈不上喜欢,但不讨厌。”李非木思索着回答,“以前不觉得自己无形中享受了太多好的资源,就忍不住为现在的学生做点什么,比如劝他们多读书、给他们改善生活……私人情感投入太多,其实我不适合当老师的。”
“这都是最近一年想到的吗?”
“嗯,无论以后会不会继续做这个工作,我可能都会感谢仁青村。”李非木说着说着就笑了,“小蓝,别怪我啰嗦,我觉得每个人总要遇到类似的经历。”
翟蓝想到了色拉寺后山的星空,愣愣地“嗯”了一声。
作业总共没几本,过一会儿就改完了,翟蓝把它们整齐地堆在一起,正要问晚饭的事,李非木忽然看向他:“小蓝。”
“诶?”
“你和游真,是不是早就认识啊?”
凝视他的表情,观察李非木这句背后是否藏有玄机,排除掉任何可疑过后翟蓝才回答:“就是火车上认识的,他当时在我下铺。”
“然后你就跟他一起在拉萨玩了?”李非木满脸都写着“我不信”。
“爱信不信。”翟蓝顶了他一句,“不过我们都没想到居然这么巧,他要找的人就是你的学生……现在回想吧,也还算有迹可循,但我真的很难往那方面去思考。在拉萨,我们就一起走一走,晒晒太阳聊聊天——他人很好。”
李非木:“看得出来。”
能为了朋友的弟弟专程来一趟西藏什么的,就算再亲密恐怕也有所犹豫吧。
他不多问了,换了话题:“那你打算在林芝待多久?有想去的地方吗?”
“看你那样也不会带着我玩。”翟蓝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反正是来放松心情的,你忙,大不了我自己报旅行团。”
李非木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对不起啊小蓝,最近快到期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