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夫,帮东家号号脉,看方才可有伤着?”邢冲朝随行的大夫到。
金豆子闻言忙扶着容灼找了个离死人远的地方坐下,让林大夫替容灼诊了诊脉。
“我没事。”容灼有气无力地道。
他方才吐了一场,这会儿面色苍白地厉害,额头也布满了冷汗。
“东家除了恶心难受?身体可有疼痛之感?”林大夫问。
容灼抬手抚了抚心口,方才那一下他虽然被摔得不轻,不过脑袋没着地,应该没什么外伤,“这会儿不觉得疼了。”
“那就好,东家若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林大夫道。
容灼闻言忙点了点头,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邢冲见他无事,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如今这地方不宜久留,他吩咐了一人快马加鞭去通知附近州府的衙门,又留了几人在此看守活捉的流寇,便整理好商队继续出发了。
至于被流寇扔下山的药,因为数量并不多,且不算是太珍贵的药材,再加上众人対山下的情况不太了解,最终还是决定舍弃了。
“邢冲。”容灼看了一眼他留下的人,“如果后边再有流寇来,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邢冲略一迟疑,还是选择朝容灼坦白道:“东家,我已经吩咐他们了,如有变故直接将活捉的流寇了结,然后不必恋战。”
容灼一怔,但心知他这安排也是情理之中,便没再说什么。
说白了,这些流寇都是亡命之徒,死不足惜,不值得同情。
这一场意外来得快去得也快,商队到了下一处驿馆时,几乎没迟多少时间,天色甚至都没黑透。
后头的一路上,容灼一直都没再表现出什么不妥。
尽管他内心依旧未从亲手杀人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但念及自己是商队的东家,他不想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太担不住事儿。
实际上,在今日的事情上,他表现得已经足够沉着冷静了。无奈随行的人各个都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容灼想要在他们面前显得不突兀,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邢冲等人原本还有些担心他,但见他表现如常,便都没往心里去。
因此,次日一早,谁也没有注意到容灼不大正常的面色。
金豆子只当容灼是怕冷,一早便给他围了围巾戴了帽子,路上还特意找了厚实的大氅给他披着。
直到他们到了北江城外的驿馆,他才觉察到容灼的不対劲。
而此时的容灼已经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怎么回事?”邢冲朝林大夫问道。
“怪我。”林大夫有些内疚地道:“那日我便觉察到东家应该是受了些惊吓,但我见他后来表现如常,便以为他已经没事了。早知如此,当日该给他开一副安神的方子才是。”
邢冲拧了拧眉,叮嘱了林大夫照看着容灼,便匆匆去了一趟戍北军大营。
自商队从豫州出发那日,邢冲就派人快马加鞭来北江送过消息。
所以于景渡一直算着商队到北江的日子呢。
原以为他们如期到了便意味着一切顺利,万万没想到途中竟出了这样的变故。
“容灼怎么样?”于景渡冷声问道。
“容小公子一切安好,就是……”
“就是什么?”
“受了点惊吓。”邢冲道。
于景渡沉着一张脸什么也没再问,让人备了马,便快马加鞭去了驿馆。
容灼这会儿的烧已经退了不少,林大夫给他施了针之后他就睡着了。
他这一路奔波,本就消瘦了不少,如今因为生病的缘故,面色苍白,就连唇上都没什么血色。
于景渡一见容灼这副样子,便心疼得不得了。
他原以为找人护着少年,対方便不用经历这些。
可他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的小纨绔素来胆子小,连死人都怕,更别说亲手杀人了……
他还记得当初江继岩府中死了个人,容灼知道后吓得夜里都不敢自己睡觉,要拉着于景渡陪他。而如今容灼亲手杀了人,身边却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
于景渡越想越心疼,只恨自己千算万算,还是没能好好护住少年。
“流寇呢?”于景渡朝邢冲问道。
“死了不少,活捉的都交给了当地官府。”邢冲道。
“没有漏网的?”
“跑了几个。”
于景渡目光一凛,冷声道:“这帮流寇,早就该清理了。让人通知自北江到豫州的各州府,朝所有的山匪和流寇张榜告示,自张榜之日起三日内投诚则可免死罪,三日内不投诚者,待清缴之时一律当场斩杀,不留活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