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川问：“你是想看我无助又可怜的向你求饶，还是慌不择路直接从这二楼跳下去，瞧瞧我能狼狈成什么样子？”
房门口的羊绒地毯上隐隐约约印出一道模糊的长影，随着谢嘉川的话音落下，慢慢朝里靠近。
闻熠的手上还握着刚才的那个手机，不慌也不忙地对上谢嘉川的眼，又往谢嘉川的方向走了几步：“我没有。”
这口吻被闻熠说的有些委屈，跟平日里软软糯糯的柔软模样没什么区别，若不是谢嘉川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特别清醒，还真会下意识开始反省闻熠前一刻的那番言语，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谢嘉川思索两秒，索性直接回过身，面对闻熠：“你知道我没睡。”
闻熠的眉梢微微一动，眼见着谢嘉川没有半点想象中的慌乱模样，反而在迎上自己的视线时漫不经心往后一靠，后腰抵上阳台的雕花围栏。
谢嘉川的语气带着疑问，但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是故意讲给我听的。”
闻熠默了两秒：“你心跳的很快。”
谢嘉川微微一愣，后知后觉。
闻熠说：“但我刚开始确实不知道，你演得其实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可是你在听见我想让江骁去死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快演不下去了。”
闻熠说的是事实，谢嘉川没想反驳，甚至还想一拳揍上对方清秀可人的这张脸。
谢嘉川没办法理解：“你为什么这样讨厌江骁，就因为我对江骁好？”
闻熠没吭声。
谢嘉川试探道：“还是因为那天你听见了我跟江骁的谈话，误会江骁想要跟你争闻家？”
闻熠的眉头蹙紧，似是触及了当天的某些回忆，而显得不太高兴。
谢嘉川说：“你明明不需要这样，江骁根本没想过要跟你争闻家的东西，那天他只是……”
闻熠突然截住谢嘉川的话：“如果我和江骁同时出事，你说你会先救江骁。”
谢嘉川一愣。
闻熠说：“我当时就想，如果江骁没了，我会是你的选择吗？”
意识到闻熠说的究竟是哪件事，谢嘉川一阵无言。
从古至今掉进河里先救谁这种话题不愧是送命题，连原书中拥有光环的男主角都不可幸免。
谢嘉川有些不耐烦：“如果你是气我不够尊重你，说这种话题把你的安全当儿戏，那我道歉。”
稍顿，谢嘉川话锋一转：“但在我这里，江骁排第一位。”
闻熠眼神一暗。
谢嘉川若有所思的视线便在闻熠这微愠的面容上打了个圈，忽地朝闻熠走近。
“你让我像对待江骁一样对待你，难不成是因为喜欢我？”谢嘉川脚步轻慢，在闻熠近在咫尺处停下，“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告诉我江骁的消息，要我陪着你，还是……”
一边说着，谢嘉川侧着脸凑近，一边抬手去抓闻熠的手腕：“让我跟哄江骁一样来哄你？你确定？”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因为谢嘉川的凑近，似浮毛般从闻熠的耳畔拂过——
对方似是压根没有想到谢嘉川会有这样的举动，茫然的神色一闪而过，猛地退后半步，条件反射避开了谢嘉川的手。
谢嘉川抬眸望去的瞬间，一眼就看穿了对方讶异之下红透了的耳根。
瞅着闻熠的反应，谢嘉川蓦地笑了。
“你看，你根本不喜欢我，”谢嘉川提醒道，“你就像一个羡慕别人玩具的小朋友，别人有的你也要有，你根本就没有想过你可以去找更好的、自己更喜欢的玩具。”
谢嘉川随口一说，说到一半就觉得把自己比喻成玩具着实有点侮辱人，干脆也懒得继续讲了。
匆匆结尾，谢嘉川补充道：“况且那天我也跟你说过了，以后一定也会有人拼了命的去护着你，你之前受的苦不会白受，你会是最后的人生赢家，是你自己先不信我的，又凭什么让我完全相信你。”
闻熠看了他好一阵子，才开口：“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别把我当小朋友看。”
谢嘉川：“……”
闻熠说：“而且……江骁难道就全心全意地信任你了吗，可你不也一直站在他那边吗？”
谢嘉川的眼神往旁边微不可见地快速一扫，回：“那没办法，凑合过呗，还能离咋地。”
闻熠凝神：“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谢嘉川飞快拾起之前被自己随手放置在一旁的茶杯往闻熠脚便砸去，哐的一记碎响毫无征兆打破前一刻还算平和的场面，瞬息间似炸开了锅般连流动的空气都疯狂跳跃嘶鸣着！
谢嘉川一把撞倒猝不及防愣怔住的眼前人，眨眼间二人齐齐摔作一团。
根本来不及在意自四肢百骸猝然传来的剧烈疼痛，谢嘉川咬牙，转瞬拾起身侧的陶瓷碎块狠狠抵上闻熠的脖颈。
谢嘉川哂道：“如果不是小朋友，怎么会自大到一个人来守着我。”
闻熠难以置信的瞪大眼：“你——”
谢嘉川五指使劲，掌心洇出的血迹顺着瓷片的锋利边沿往下，最终在最尖锐处凝成细小血珠，滴落在闻熠颈骨分明的颈动脉处。
谢嘉川腔调冷淡，眉头都没皱一下：“虽然我身手不好，对付其它人可能有点吃力，但一个你而已，还是可以勉强想办法试试。”
闻熠下颚迫不得已地往上抬起，从这个角度望去，谢嘉川难得看起来充满压迫感，就连那双桃花眼都凌厉十足。
“我说过我不打算做什么好人，”谢嘉川眯了眯眼，“也在这个世界没什么顾虑。”
“你们要是敢动江骁，我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