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在顾引帆的脸上贴了贴，动作很小心，像是害怕吵醒他一样。
但是睡梦中的顾引帆依然感受到了他的触碰，小兽一般贴着他的掌心蹭了一下，那么大一个却又往褚清殊的怀里挤了挤。活像一只，不清楚自己体型非要主人抱抱的巨型犬。
褚清殊就这么和他挤在一处，居然也莫名涌上了些睡意。
这一刻，他不愿意去思考崩坏的剧情会在何处画上句号，也不愿意去担忧出逃的罗牧会带来怎样的震荡。他不想去猜测贺千钟的躯壳里装着的是怎样的灵魂，也不想去算计他们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
那是他们需要考虑的。
但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
这张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榻上，努力自持了大半辈子的褚清殊，难得想要放纵脑子里的困倦。懒懒的，一动不想动，就静静躺在这里就好。
睡不着也没关系。放松的躺着，任由脑子在放空中投射出各种天马行空光怪陆离的画面。
最重要的，是和顾引帆在一处。就这么挤着，大腿贴着大腿，手臂缠着腰肢，亲密无间却什么也不做。
褚清殊不知道他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说实话，他没准备睡得。但是好像不知不觉，就睡得很沉了。
再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暗，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朦朦胧胧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
身边已经空了。
褚清殊下意识身后往身边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到，又往更远的地方探了探，再一次摸了个空，他才意识到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恍了会儿神，呆呆的坐了起来，捏了捏眉心有些晕乎。
这是……什么时辰了？
褚清殊静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在去摸身边的床榻。温度几乎散尽了，温吞吞的。拿捏不准人离开了多久。
他还恍着，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外面的灯光有些刺眼，褚清殊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嗯？师尊醒了。”顾引帆端着托盘走进来，看到已经起身了的褚清殊有些意外。
“嗯。”褚清殊点头，说道：“端的什么？”
心里生出不是很好的预感。
那个味道有些熟悉。
“汤药。”
果不其然。
褚清殊眉头狠狠皱在了一起：“你的？”
“是你的。”
褚清殊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嫌弃的往后仰了仰身子，说道：“我不喝。”
顾引帆将要放在桌上，朝着褚清殊走过来自然而然的蹲下身，拉住他的手哄道：“再喝几日好不好？”
褚清殊抽回了手，立场坚定：“不要。”
“方才师尊睡熟，弟子给师尊探了灵脉。上次的伤并未大好，想来是弟子没够处理好邛川的事情，让师尊大老远的过来。”顾引帆也不逼着喝，只是垂了眼眸凄凄惨惨的说着。
褚清殊坚定的立场产生一丝动摇，他抿唇不言语。却听顾引帆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弟子没用，让师尊烦心，让师尊受伤，让师尊连好好治伤时间都没有。”
“这是旧疾，同你无关。”褚清殊皱眉，不似方才那般冷硬，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说道。
顾引帆却摇头：“不，要是没有弟子，师尊这时候还在琉璃谷自由自在过着逍遥日子呢。都是我不好。”
他的声音低下去。听得褚清殊心里一颤，他慌忙想要把人拉起来：“一碗药而已，我喝就是，莫要这么说。”
药碗递到嘴边，味道实在感人。褚清殊深吸了一口气，一闭眼全灌下去。
刚咽干净，一颗甜滋滋的蜜饯便被塞到嘴巴里。这狐狸，哪儿还有方才的半点儿失落自责，自怨自艾。分明笑得招摇。
褚清殊想都没想张嘴咬住了他还来得及收回去的指尖。微微用力留下了一道齿痕。却发现这狐狸先是瞪圆了眼睛，随后眼神一暗，突然变得炙热无比。
褚清殊唇齿间溢出点儿笑来，舌尖勾了下他的指尖，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一脸正气：“走吧，正好到了温亭瞳该工作的时间了。你们应该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商量。”
顾引帆有些哀怨的看他，这下那哀怨不似作伪，是真的有种到嘴的食物溜走了的哀怨。
褚清殊憋着笑，好整以暇的出了房间。
这个混蛋小狐狸。
【作者有话说：感谢“鸪”宝贝的寒武浮仙和“道尽”宝贝的三叶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