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牧倒飞出去。
他在自己所结的阵法之上滚了一圈,堪堪稳住身形,一口暗红的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他居然会被实力差他许多的顾引帆所伤。俨然先前种种,不过外强中干,走火入魔带来的煎熬早已损坏了他的道心。在灵力暴动攻击别人的时候,他体内的经脉也在遭受着一般无二的伤害。
强弩之末。
“呵……”罗牧的眼神有些涣散,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都要和我作对。”
“自食恶果。”褚清殊看着他冷冷的吐出了四个字。
罗牧摇了摇头,看着他。纵然已经这般狼狈,依旧满目嘲弄:“你以为,杀了我,就都结束了?你和那个杂种就安全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且看着吧。好好看着,你们今日所护的这些畜生,是怎样的面目。”
“罗牧,你的道心已经毁了。”澹台山奈看着他,目光有些复杂。
曾记得,五域之中,罗牧最为年长。初登这个位置时,他也却是像个兄长一样,处处照顾提携着另外四域。
子玉阁为五域之首,他们每个人都是认可的。
并无一人,想要去和他争这个位置。
究竟是什么,让当日那个谦谦君子变成了这样?对于权力的追求还是对于实力的渴望,亦或者想要突破至大乘期的心变成了执念,至死方休。
亦或者,他罗牧一直是这样的人,只不过他们从来不曾了解过他。
澹台山奈不懂。
“是吗?”罗牧笑道,看起来像是冷静了下来,他轻笑着:“拜你们所赐。以为你们几个就可以对付我了?痴心妄想。”
他眼里暗光涌动,脚下的阵法急速压缩:“都得死……”
合体期的灵力压缩之后再爆发……神仙也得跟着陪葬。人人都来阻他。
那便,陪着他,一同下地狱吧。
“雷,落!”易汀檀目光一凝,天雷下落试图破坏着那精密的阵法,她回头看了看陆蔓蔓怀里昏睡的罗岁宴,咬牙道:“罗牧你疯了!岁宴她还在这里!”
岁宴……
阿,宴……
罗牧的僵硬的扭头,越过重重雷光看向了那张睡脸。既便失去了意识,她的眉头也紧皱着,似乎做了噩梦一样。
他的宝贝阿宴。
“爹爹!你看,我能够感受到灵气了,是不是很厉害!”
“爹爹,锵锵,我结丹了哦,我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没让你失望?你夸夸我呀爹爹。”
“这只绮梦兽好可爱啊,乖乖的,爹爹我想要养。你为什么不喜欢妖兽啊爹爹,毛绒绒的多可爱。你看它看我了,爹爹让我养嘛!”
“父亲,你杀了他们。”
“父亲以前和我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吗?”
脑海中的回忆定格在罗岁宴泫然欲泣的脸上,少女一晃已然长成了大人模样。
他将她养的很好。
阿宴……
一柄长枪穿透了罗牧的胸膛。他所有的动作,终究是因为顾及着那个昏睡着的女孩而出现了破绽。
天雷降落,诛邪退散。
澹台山奈的拂尘一抖,温和的白光从那拂尘中缓缓溢出,似一方鼎炉将此处的动静都拢入其中。
雷光散去,尘埃落定。
那复杂的阵法骤然碎裂,点点金光逸散其中,落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上,也落到了地上躺着的每一只停止了呼吸的妖兽身上。
褚清殊抬手,一点金光缓缓飘落,转转悠悠落到了他的指尖。
分明是暖的。
那金光宛如初冬的第一场落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
罗牧的躯体轰然倒地,惊起一片尘埃,又归于沉寂。
一旁半抱着罗岁宴的陆蔓蔓缓缓松了口气,没看到怀中的少女脸上闪过了一点晶莹。
罗岁宴许久未曾落下的泪,终究还是从眼角溢出,缓慢的滑入鬓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