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们对面澹台山奈突然疯狂的咳嗽,看着腻腻歪歪的这两个人艳羡里混杂着一点儿嫌弃和谴责。
褚清殊的脸一下就红了。
欲盖弥彰的收回了手,端起了桌上的酒盏一饮而尽。
在他扭过头之后,顾引帆脸上招摇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他盯着褚清殊露出的那一截白生生的脖子发呆,心里却没有任何旖旎心思。
他其实比褚清殊更要害怕这是一场梦。更害怕这是一场漫长的,临死之前的自我幻想。幻想自己得到了救赎和庇佑,幻想所有的不公和压榨都能够被公正对待,幻想有那么自己有那么一个捧在心尖尖上的爱人。
如果这一世,他孤苦伶仃,凄风苦雨行来,不管结局如何,不甘、愤恨、甚至疯狂。但绝对不会有惧意。
褚清殊……
顾引帆默默念着这三个字,咀嚼碎了吞吃入肚。在下一刻褚清殊抬头看过来的时候,那清冷眸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唇边又勾出了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容。
当晚,夜空是前所未有的漆黑。
夜半时分,易汀檀突然从睡梦中惊醒,雷光破开漆黑,短暂的映亮了这世间一瞬。她推门而出,发现笼罩四野的不是夜幕,而是黑气森森,阴邪入骨的祟。
这样的情况,曾经在天裂之时有过一次,祟如人间,为祸四方。只是如今天还好端端的,这大量的祟是从哪里来的?
雷声惊醒了众人。
褚清殊睁开眼睛就察觉到了身侧的那个人滚烫的过分,他借着床头夜明珠朦胧的光,发现顾引帆的双目赤红,呼吸粗重,和那些发狂的妖兽如出一辙。
“引帆?”褚清殊惊慌地握住了他的肩,却被顾引帆极用力的拥在了怀中。
门外火光四起,逐渐嘈杂了起来。
“师尊。”顾引帆喊他,“秋叶血渊的妖兽恐怕都要失控了。”
褚清殊有些茫然,难得一见的,看起来有些脆弱。向来好用的脑袋瓜子居然没能够将顾引帆的这句话处理明白。
推门出去,却发现藤蔓疯长,而陆蔓蔓正坐在藤蔓结成的高台之上,漫天桃夭,分不清是血还是花。一只没来得及飞走的鹤被藤蔓勒死,白羽纷飞,永远定格在引颈那一颗,被藤蔓密匝匝的缠绕,活生生的勒死。
褚清殊只觉得心跳空了一拍,他抬头去看,满眼邪祟,黑压压的吓人。
“清殊。”顾引帆从他身后缠了上来,声音里压抑着痛苦,尽力保持着清醒。
连顾引帆都尚且如此,其他妖兽可想而知。
只是不知道仅仅是停云楼如此,还是整个邙山,亦或者……
“你,还好吗?”褚清殊拍了拍他的手,罕见的有些无措。
与此同时放出了天枢尽量压制住陆蔓蔓。
“尚可。”顾引帆的瞳仁震颤着,重重喘了口气,说道。
其他的地方,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易汀檀和澹台山奈联手结阵控制住了发狂的妖兽。他们并不是很擅长阵法,但是总归有自己的法子,雷光与丹火燎原,映亮了整个邙山。
失控的不止是停云楼内的妖兽。
很多门派都养着妖兽,昨日还是相护陪伴,相护作战的伙伴,一朝翻脸,失去理智转而扑向了身边的人。
一夕之间,五域大乱,哀鸿遍野。
从停云楼出来之后,罗岁宴还没来得及走远。留宿在了邙山与中州交界处的一个小镇子上。
她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一出门便看到一个小孩被一只鹿鸣妖踩着。
怎么还有狂化的妖兽……
脑子还没来的及思考,她的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回过身的时候,她已经将人护在了身后。
“这个姐姐是修士。”小姑娘先是一愣,随后拽着罗岁宴的衣角,立刻大喊了起来。
像是看到了救赎和光一样。
罗岁宴愣了愣,嘴唇抖了抖撇过了脸,不敢直视他们那灼热的目光,她偏过头,咬牙:“退后。”
她不多说什么,也不敢看什么,只手腕一转,天音逍遥铃浮在手中,转瞬成阵。
停云楼内,褚清殊扶着顾引帆向外走去,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寒音长剑在手,来人正是贺千钟。
褚清殊愣了愣,脸一下沉了下来,问道:“你做了什么?”
贺千钟笑了,很是得意:“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不妨猜一猜?”
“你不是贺千钟。”褚清殊轻声道。
“不。”他笑着否定了褚清殊的话,“我创造了他,我就是他。我是这里的核心,这个世界的主宰。”
“人人喊打的主宰。”褚清殊的语气很淡,却格外的嘲讽。
“你不是贺千钟。”褚清殊又说了一遍,这一次,他说的格外的笃定。
【作者有话说:感谢“鸪”宝贝儿的寒武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