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松用力点了点头。
“你是要去找柳玉的吧?”
谢松继续点头,干涩的喉咙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邢秀。”宋殊禹起身吩咐,“你送他过去。”
邢秀面无表情地道了声是。
谢松如蒙大赦,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
宋殊禹似笑非笑地说:“以后若是在府里迷了路,站在原地等待即可,这里是审问罪人的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除非你也想进去看看?”
谢松脸上的最后一丝血丝消失殆尽,他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仿佛随时会被吓得昏厥。
宋殊禹好笑地看着谢松逃也似的背影,心想柳玉交的这个朋友还真是像极了在玉潭村时的柳玉,那时的柳玉便是如此怕他,说话时不敢和他对视,不小心碰了他一下都能抖成筛糠。
如今柳玉变了不少,至少脾气比以前大了。
宋殊禹叹气摇头,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瞬间收敛表情。
他转身问道:“如何?”
出来的人赫然是萧河,他身着一袭青衣,在里面那个污秽的地方却未沾染分毫血腥,只是他的表情并不轻松:“你也看到了,打死他们都不肯吐出一个字,估计文谦手里握着他们每个人的把柄,让他们宁愿死掉也不肯供出文谦。”
宋殊禹沉默片刻,又问:“留活口了吗?”
萧河轻轻一笑,那叫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和往常并无二致,任谁都会觉得他依然是那个待人有礼的瑞王爷,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宋殊禹挑了挑眉。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既然他们不想说话,我不如成全他们。”
宋殊禹打量萧河许久,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瑞王不愧是我等长辈,关键时候令我等刮目相看。”
“过奖。”萧河仿佛没听出宋殊禹言语间的讥讽,继续说道,“严斌也信了我俩撕破脸的传言,他已经打听到我这儿来了,再查到小玉的身世也是不久之后的事,你想好对应策略了吗?”
宋殊禹道:“严斌不过是文谦养的一条狗罢了,如今文谦按捺不住,以他那多疑的性子,势必会放一条狗来探探风声,我们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动,只需等文谦自己露出马脚。”
文谦忍了那么多年,又在他回来后不断地折损兵将,若是再忍下去,怕是要忍到黄泉路上去了,文谦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才会把一直藏着的严斌放出来。
很好。
宋殊禹心想。
他已经不想再和那群老头周旋下去了。
严斌是他要利用的一根线,他要一次性地把那根线上拴着的所有余孽全部铲除。
一个半月后他的孩子出生。
所有人都得在他孩子出生之前咽气。
……
柳玉有心想缓解一下谢松对宋殊禹的害怕,便粗略地跟谢松讲了讲他在玉潭村捡到宋殊禹的事。
“当时我从我姑姑家搬出来不久,一个人住还是会不习惯,要不是有大人在,我每天回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谢松认真听着,等柳玉说完才好奇地问:“你俩在家谁干活?”
“我呀。”
“也是你做饭?”
“对呀。”
“那洗衣服呢?”
“我洗呀。”柳玉看谢松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不由得反问,“怎么了?”
谢松捏着手指头算起来:“你说大人刚到你们村子里时,一没记忆二没有钱,只有一个人,还受了重伤需要人照顾,当时整个村子的人都不想接手大人,你感觉大人可怜就把他带回去了。”
“嗯。”柳玉点头,“是这么回事。”
“然后你供大人吃供大人住,还要帮大人洗衣服,什么事都让你做了,那大人做什么呢?”
“大人也有很多事要做呀。”柳玉努力想了想,说,“大人要养伤要恢复记忆,光是这两样就很费心神了。”
谢松:“……”
半晌,谢松哭笑不得地凑过去捏了捏柳玉的脸,自打柳玉的脸长出肉来,看上去松松软软很好上手的样子,他早就想捏了。
柳玉也不躲,愣愣望着谢松,似乎不知谢松在笑什么。
“傻柳玉啊。”谢松说,“难怪大人护你跟护眼珠子似的,你真的太好欺负了。”
柳玉拿开谢松的手:“哪有。”
谢松突然很替柳玉庆幸,还好柳玉遇到的人是摄政王,若是遇到人渣,估计柳玉被卖掉了还要帮忙数钱。
然而两个时辰下来,谢松对宋殊禹的害怕完全没有减少,听丫鬟说宋殊禹等会儿可能会来,谢松顿时像是嗅到了狼身上气味的兔子一般,匆忙和柳玉打了个招呼后就溜得无影无踪了。
夜里,宋殊禹照常向柳玉询问白天的事。
此时的柳玉终于放弃了改变谢松想法的打算,他学着谢松捏他脸那样去捏宋殊禹的脸。
宋殊禹和他一样不闪不避,甚至主动把脸贴上来,好让柳玉更加方便捏他。
不过柳玉捏了两下就不想捏了,他向来手劲儿大,怕捏疼了宋殊禹,往往宋殊禹也不会说,就这么忍着,他歪着头问:“曾夷和曾飞他们也很怕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