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又凑到哥哥旁边,抓着男生的手,认真严肃。
“谭秀从楼梯上滚下去了,肯定可疼了,活该!”
她从楼梯滚下去的那一点痛,又怎么会比得上他父母遇上滑坡泥石流,又怎能比得上他上辈子车祸时的剧痛。
他们两家的悲剧,都是因谭秀而起,安星甚至由衷地希望谭秀不要就这么简单死了,最好继续活受着。
安荣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沉默一阵,最终点了点头。
沈樱又看向安昭明。
“你二弟最初应当是与这件事无关的,并不知情,只是后来才……”
她没有说下去,但安昭明也明白。谭秀是安昭远的枕边人,他怎么可能完全不清楚谭秀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装聋作哑罢了。
安昭远早就对这个弟弟失望了,此时闻言也没什么心情波动,只唏嘘了一句。
“他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冲动,能亲手把谭秀推下楼梯……他俩真是活该啊!”
沈樱眼睫微微一颤,抬眸看向安昭明,却见丈夫神情温和,一双凤目中满是怜惜地望着她。目光交汇,男人俯首,在妻子的额头吻了吻。
“不用管他们了,他们活该。”
“没错,便宜他们了。”
安荣看了两人一眼,也淡淡开口。
“还好妈妈你安了监控,没准儿他们还要把责任推到咱们家身上。”
安星用力点头:“就是就是!”
女人眼眶微微发红,等看见少年也大力点头赞同,小卷毛飞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正要抬手摸崽,就见路天沉从外面匆匆走进来。
“沉哥!”
看见满面担忧的男人,安星两眼发亮,瞬间飞扑过去。
路天沉将人接了个满怀,上上下下打量好几遍,确认少年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只是有些受惊,这才彻底放心。
他和安星的通话一直没挂,对所有事都很清楚,此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看向安家人。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这么一大滩血不好收拾,这里还是案发现场……不如今年过年,就去路家老宅吧?”
安家人一顿,齐齐看向楼梯下的那一大滩血迹,面色扭曲。
这谭秀和安昭远,真是大过年的,也不忘给他们找麻烦。
安家人骂骂咧咧,思索一番,还是收拾了东西,和路天沉一起去了路家老宅。
这个年,两家人就在路家老宅过了。他们一起吃了年夜饭后,又登上城墙看焰火。
安星和路天沉正是黏黏糊糊的时候,安家夫妻撒狗粮比自家崽还要熟练。而路家夫妻说是商业联姻,可毕竟相伴数十载,两人间也含着脉脉深情。
只有安荣一个人孤零零的新年,就这么过去了。
年三十之后,安家人和路家人又各自拜年,配合警方做各种调查,之后才将家中收拾干净。
只是安家人到底瞧着不太舒服,找了人来,将家里墙面地板重新装修一番,又加固了楼梯扶手和各种防滑防摔措施,这才搬回去。
医院传来消息,谭秀摔下来时撞到后脑,情况不太好,今后只怕都很难再醒来了。
听见这个消息,安家人十分冷淡,只有安昭远如晴天霹雳。谭秀这个样子是不可能被判刑的,他只能尽量将罪责都推到谭秀身上,想办法撇清自己。
但最终,他还是因为知情不报被追责。
安皓来过安家,想让安昭明看在血缘亲情的份上将安昭远捞出来,却不知被安昭明说了什么,颓丧离开后,就带着家中积蓄,离开了唐城。
对这些,安星没有问过,也完全不在乎。在看着谭秀滚下楼梯后,他的所有心结,就已经消散了。
而安荣虽然没说什么,却也一日比一日更加轻松,像是卸下了沉重的心理包袱,终于能够继续向前看。
*
转眼到了春天,冰雪消融,万物生发。
周五的晚上,路天沉从路氏集团下班,开车回家。
家门一开,花臂小猫猫就百米冲刺过来,迎接铲屎官的归来。男人神情温和地俯身,换了鞋,摸几把猫。“你哥哥呢?”
小猫猫呼噜呼噜地晃尾巴。
路天沉抬头看一眼房间,见仍旧没有少年出来迎接自己,又摸了几下猫后,就起身,朝手工房走去。
花臂猫猫挨挨蹭蹭地跟在男人脚边,却见这两脚兽开了自己从不被允许进入的房间,然后将它关在了外面。
小猫猫气咻咻地跑回猫窝,抱着一只手工缝的小老鼠,嗷呜呜地撕咬起来。
手工房里,少年侧对着房门,见男人进来,抬头朝他笑了笑,继续忙活手上的手工。
少年左手拿着一块木料,右手执着一把刻刀,聚精会神地雕刻着木块。夕阳从落地窗外照进来,给少年镀上一层漂亮的金光。
正通过少年面前的镜头看直播的观众们,对着镜头里少年的手疯狂截屏,却不知道,未被摄入镜头的少年,更令人迷醉。
路天沉坐在旁边的沙发里,没换身上的衣服,只静静看着少年做手工,间或与弹幕聊几句天。
直到天色黑沉,少年手中的木料逐渐成型为一只活灵活现的木雕小猫,这才满意。
安星看看手上还少了亿点点细节的小猫,再看看旁边沙发里的路天沉,果断决定下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