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暮色四合,三个小无赖成“品”字型拦住了猫囡的路,将她围在当中,打头的是林巴子家的独孙林佑福。林佑福生得又黑又壮,看起来倒像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往猫囡面前一站,黑铁塔似的。
他双手一伸,堵在路中央,学着侠义小说中占山为王的山匪,用变声期的嗓子吆喝:“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今天学校里发了什么好东西?快交出来!”林佑福的两个狗腿跟班有样学样地呼喝。
学校午餐有了镇上新开的竹制品加工厂的老板赞助,每天都给学生发牛奶、鸡蛋,有时甚至还会发什么“好朋友派”,好多孩子舍不得吃,宁可省下来带回家里。他们觑了放学的时间,守在回村的必经之路,已经抢了好几个小孩节省下来的牛奶和零食。
半大小子声势吓人,又有同伙为他助威,猫囡慢慢卸下书包一边肩带,将书包从背后甩到身前,拉开书包拉链,伸手进去拿。
林佑福得意地凑近猫囡,微微弯腰摊手,等着小女孩将“贡品”送到他手上。
猫囡的手放在书包里,似是舍不得,迟迟不肯拿出来。
“哦哟!猫囡现在胆子大了嘛,连阿福哥都不怕!”同伴在后头架秧子起哄。
林佑福心生恼火,感觉自己在同伴跟前被一个小女孩下了面子,粗声粗气俯身恐吓,“交不交出来?!再不交出来,当心我请你吃生活!”
猫囡细瘦的手腕一点点从书包里往外掏东西。
林佑福得意,伸手去掐她的脸,“这才乖……”
他话音未落,猫囡乌幽幽的黑眼睛在暮色里闪过一丝狠色,半伸在书包里的手蓦然掏了出来,一块板砖被她握在手里,用尽全身力气朝林佑福头上抡去。
林佑福猝不及防,一板砖正抡在他太阳穴附近,板砖的棱角擦着他左边的眉骨刮了过去,粗粝坚硬的砖角立刻便在他眉毛上方开出一道血檩子。
林佑福仗着身高体型优势,在村子里欺负弱小惯了,受了欺负的孩子的家长到他祖父、祖母跟前告状,他了不起被骂两句,又不痛不痒,还从未遇见过正面反抗的。
猫囡这突如其来的一板砖显然把他拍懵了,他先是一愣,随后觉得眉毛上方火辣辣的,似痒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