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除了已经完全无法理解心灵,对游戏兴致缺缺的江岸雪,也没有人对她抱有什么真正的怀疑。唯一在投票失败之后,将目标转到曲行涴身上的眼镜男,可能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出来之后,还是抱着不想让其他玩家获胜,哪怕让一个仿生人逃脱的想法,也按捺下了自己的怀疑。
就是看唐豫进他们的眼神更差劲了一点。
列举游戏仍继续进行。但游戏结果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局。唐豫进终于看得无聊,拉着时停春重新回到他们的角落,就等待一个最后的结果,也是等待确认,真正的曲行涴到底去了哪里。半小时后,高挑的女人也进行了一次检举,毫无疑问,她的结果也是失败。列举到此时已经失去意义,场上唯一剩下检举权的只有曲行涴和江岸雪。一个心灵产生障碍的人自然也无法理解并察觉他人的心灵,江岸雪由此干脆放弃,反正她手头还有不少时间和金钱,她还想早点去找下一局更适合她的游戏。
游戏还剩下10分钟的时间,不想那么直接就暴露身份,“曲行涴”便装模作样地到检举室投了次票,结果自然只能是失败,但场外的玩家并不能将这点明白。“喂,那个五号,你不去投吗?”而就在“曲行涴”进去检举室的时候,那个男大学生突然问了江岸雪这么一句,“……随便投个也行吧,万一中了呢?”
“那能投你吗?”
“我才不是……你随便!”和江岸雪对上眼神,大学生忽然就红了脸,猛地转开了头,只是没多久又忍不住偷偷瞄一眼她,声音还有了几分委屈,“或者认真一点嘛,想也知道我不是啊!”
可惜他说的话显然是没太大力度。而他那点刚因为江岸雪的外表冒头的心思也注定不能在江岸雪身上得到结果。眨了眨眼,江岸雪转过头,反而看向角落的时停春,问他是什么看法,“你觉得我该投吗?”
她完全是出于理性的判断,先前和时停春他们有过点合作的基础,自然是更愿意参考他的意见,而不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而面对这样的问询,时停春又看向了唐豫进,给他一个眼神,后者则是点了点头,“反正是试试嘛。”
虽然不打算揭穿曲行涴,但最终的结果如何对唐豫进他们也并不重要,他们倒不缺曲行涴能分给他们的那点奖励,何况还不是真正的曲行涴分给他们的东西。并且,唐豫进还是希望江岸雪能够投对,他得承认他有些担忧,如果最后没有人能发现“曲行涴”的身份,那个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曲行涴,会不会就因此永远消失在了停尸房里。
即使在这场赌局中,停尸房规则和过程又传递给唐豫进些许他过去已然有所了解的信息——在停尸房里,所有人都不是完全同于显示状态的实体,很可能只是另一种形式上被表现的心灵,依靠程序搭建另一种形式的肉体,自以为是地在此地编织他们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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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 ω ?? )y
第49章 有与无-05
江岸雪最终还是走进了检举室里,在游戏即将结束的五分钟前。她从唐豫进他们身上获取了某种态度的暗示,于是最终投下了最正确的一票。在她走进检举室的一分钟后,赌局就此结束,刚回到大厅中没多久的“曲行涴”还有点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唐豫进他们的方向。时停春转开了目光,唐豫进倒是直接对人露出一个笑容。不得不说,“曲行涴”找上他们,实在不是一个特别正确的决定。
场景飞速开始剥落,江岸雪也重新回到了他们的视野之中。与此同时,大厅中的“曲行涴”也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站在原先检举室所在的,真正的曲行涴。
“什么时候发现的?”看起来是总算得了解放,曲行涴也不管其他人,直接看向唐豫进他们的方向。虽然整场赌局都是由仿生物取代了她的存在,但实际上在被复刻了她记忆的仿生人取代身份之后,她的意志和检举室相融,也能知道场上不少的情况,察觉出在唐豫进他们让江岸雪进来检举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身份的问题。
好吧,说到底她也挺亏,被拉入这样一场赌局,仿生人赢了她就要被彻底取代身份,仿生人输了她也得不到任何奖励。还要看唐豫进和他的新男朋友在那边勾勾搭搭——老实说,一看他们牵着手过来的时候,曲行涴就挺想让他俩也被关进这里。
“一开始就发现了。”完全不知道曲行涴此时的内心活动,唐豫进对曲行涴勾勾手指,还试图把人招到身边,完成他过来这一趟想找人聊聊的目的,“可能因为仿生人比你好看。”
可惜他欲求的对象具有独立的心灵,不会任由他的所愿,甚至对于他这种肤浅的视角感到不满。“滚蛋。”曲行涴双手抱胸,转头看了眼已经离开的江岸雪,说她要和真正救她出来的人道谢,让他们一边玩去,“走了,下次有事再见。”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追上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江岸雪。
一时之间,唐豫进和时停春忍不住对视了一眼,最后是唐豫进先开口,“……小江好像魅力太大了点啊?”
“……谁知道呢。”时停春耸了耸肩,“不过看起来是比你魅力大一点。”
反正是开个玩笑,和唐豫进呆久了也很难不掌握这种犯贱的技巧,或者说揭开这样犯贱的本性。就是话音落下,时停春也被唐豫进揍了一拳,“没眼光。”唐豫进看着不大高兴,但五分钟后还是老老实实上了时停春的车,跟他回到了酒店。
香烟在他手中点燃,烟雾在他进门的时刻升腾。整场赌局他们也许是一无所获,也许还是收获了点看不见的东西。至少当他们躺到床上的时刻,感到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随着他们的视野开始晃动,有什么开始在他们的内心之中松动,内心的背景自然而然也就走向虚无。停尸房的赌局和游戏似乎总是能将他们在自然态度中忽视的东西揭露,还是那种带了点自以为是和居高临下,且蜻蜓点水地将一些事情掠过,指望一个心智正常的人在那些繁杂的现象里找出本质,还指望他们赞叹这一切设计的伟大之处。
有时候,唐豫进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解读过度,停尸房的规则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是他过去拥有的经验和知识将他自然将这个世界放置到他的自我之中。然而又有太多的细节吻合,让不怀疑反倒变成了值得怀疑的事情。进门之后,唐豫进躺到床上,就在想着离开此地的事情。心不在焉地连对时停春贴上来的吻都没有感觉,也由此被对方掐上了脸,问他是不是还在想赌局里的两个男人。
“我明明是在想你。”唐豫进回过神,一口咬上时停春的嘴唇,将人口腔中的空气掠夺殆尽,才放开对方,让人到一边去缓口气,“我在想……总不能一辈子都和你在这边过下去吧。”
“那你想和谁过?”时停春眯了眯眼,他仍陷于自己的思路,“你这么快又有别人了?”
“……我在想出去的事呢,和别人有什么关系。”被时停春的跑偏弄得有些无语,唐豫进送他一个白眼,就把自己卷进被子里面,过一会才重新冒出个脑袋,“哎,你想离开这里吗,时停春?”
“不知道。”时停春实话实说,“现在感觉出去和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那应该还是有点差别,在外面跟我做比较爽哦。”
“你怎么知道……去外面我和谁做?连你在哪都不知道。”
“不能来找我吗?”唐豫进眨眨眼,挤到时停春身边,“我就在冬门市哦。”
“这什么地方,听都没有听过。”说是这么说,时停春却就此知道,自己竟然和这家伙就在一个城市。但进来之前对彼此没有一点印象,显然,要么是过去没有缘分,要么是见过但对彼此不那么感冒。一想到有后面那种可能,他也不知道是生谁的气,转头就在唐豫进的耳朵上咬了一口,几秒后也被人隔着被子踹了一脚。
“不找就不找,咬我干嘛?”
“谁说我不找——我到时候每家医院都去问问有没有人在大马路上被车撞了。”时停春说,“希望有人出去后能坚持下别被撞死,死也不要死得太难看。”
“我真是谢谢你了,那我干脆被撞后沾点血在地上写个你的名字,让警察帮我找你得了。”
“太麻烦你了吧,而且你字也不太好看,警察认不出来怎么办?”
“你还真盼我死啊?”唐豫进眉毛一挑,从被子里伸出手就往时停春耳朵一拧,“你男朋友现在很不高兴,给你给机会重新表述一下。”
“你男朋友也很不高兴。”时停春到也不怕他,甚至还能斜唐豫进一眼,“……唐豫进,我真不想出去只能找到一具你的尸体。”
在停尸房里,至少他能感觉到的是唐豫进真实的躯体,哪怕这样的真实只是梦境或者是过去经验的集成体。他的感性一时剥夺了他的理性,让他几乎有点意气用事,给出了这样的回应。
其实在知道唐豫进来到这里的原因之后,他就总有种不安的情绪,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知道这件事情。当然等过一段时间,他的理智还是能够重新回到他的身上,而这样的未来也勉强能通过心灵慰藉一下当下。“要是这里真能让人在现实中也重新开始就好了。”时停春啄一口唐豫进的嘴唇,“现实中你没这么让人讨厌吧,唐豫进。”
“反正肯定没你让人讨厌。”内心多少有些触动,唐豫进躲开时停春想更进一步的吻,不过这次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只是由于想继续和人说话而已。“好吧,那我努努力,争取出去之后全头全尾地让你找到——最好还能出气。”
虽然现在已经讨论起了出去之后的事情,可事实是他们根本就还没离开这里,时停春也根本没有离开这里的思绪。只是隐隐约约有个念头,想要离开这里,就得达到停尸房规则背后某个意志的要求。也许是将时间或者金钱攒到某个数值,也许是找到办法能在现实中重新开始,也许,应该反过来讲,他们需要抛弃重新开始的想法——由此才能抛弃荒岛,重新回到水泥丛林中去。
可时停春想,他可能很难抛弃那个重新开始的想法。除非哪一天他能确证一切的真实,确证他拥有的一切的意义,或者是彻底沉沦下去,即使是在一个虚无的世界,也能在对现状的满足中沉沦下去。
“你最好说话算话。”时停春翻到唐豫进身上,想顺手将人抱住,缔结一个温情的时刻。可惜翻上来之后,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将被子掀开一角,而后黑着脸将手松开,“你衣服呢?”
“脱了啊。”
“那你在干什么?”
“自慰嘛。”唐豫进一脸无辜和理所当然,甚至调整了一下姿势,手重新握上刚刚被时停春压到的阴茎,安抚了两下自己,顺带问时停春需不需要服务。“在想着你自慰呢,不会这都要吃醋吧?”唐豫进干脆直接掀开被子,把时停春一起包进自己的被窝,“还是以前没自慰过啊,小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