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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1 / 2)

说不上来为什么,我本能地不想离开杭城。可能是萧恪之死的真相还没查清,也可能纯粹就是想跟小易少侠待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情绪出现得实在很没有道理,它甚至并不是被由爱意催生出的东西。

而是恐惧。

这种恐惧就像地震前动物的反常举动,是“如果我们在这里分道扬镳,也许在未来的几十年里都不会再有交集”的预兆。

从来到杭城就跟随着我的隐忧终于在走近山庄大门的一刻成为了现实。

沉剑山庄门口被来参加英雄会的人围得水泄不通,我看见失踪了好几天的“柳兄”,被一群人簇拥在中心,时不时向山庄里望上一眼。目光从我身上扫过,不知为何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

心里“咯噔”一下,有一个声音声嘶力竭地催促我上前。

停下。

不能让他说话。

然而他的声音还是先我一步,在人声鼎沸中仍然非常震耳欲聋。

“今日我一定要在众人面前揭穿聂无极的险恶用心!”

“这个易水心,”“柳兄”伸手一指,声音里带着奇异的欣喜若狂,“根本就不是萧如观!”

第33章 恨西风·其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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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兄叫破这个秘密的瞬间,我心里并没有太多的诧异,大概是预防针打得太足,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慨。

我回头去看易水心,他的脸上也不见什么紧张或是心虚——当然他好像从来都是这副从容的样子。他什么也没有说,就像每一部黑丨帮片里的大佬,什么都不用做,总有数不尽的小弟替他冲锋陷阵。

柳叶刀显然是其中之一。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身形矫健得完全不像个残疾人,拐杖一扬,照着柳兄的脑袋就去了,嘴里还象征性地骂了几句“孽畜”。无论里子是不是真的,面子上总归是做得很周到。

跟柳叶刀走在一起的前辈们也在帮腔,循循善诱,告诉柳兄年轻人说话要讲证据。围在门口的一群小辈多半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当出声的出头鸟。来问话的姑娘瞠目结舌,目光在我和易水心之间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一片混乱之中,柳兄又叫唤了一句:“我有证人!我带了证人来!”

他说着,侧身一让,露出身后那张说熟悉不熟悉,说陌生又绝不陌生的脸。

——阳平城那个江南厨子的脸。

“把你之前跟小爷说的话再重复一次。”柳兄给了他一脚,威胁道,“别耍花招啊我告诉你。”

厨子畏畏缩缩的,还没开口,倒是先看了易水心一眼。

很莫名的一眼。

我心里一紧,还没想明白原因,嘴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让你说事儿就说事儿,看他干嘛?”

那厨子小心翼翼赔了个笑,一张嘴却语出惊人:“我不会认错的,程三那个小儿子,程渡,就是这个年轻人啊。”

“程渡”两个字像一句奇异的咒语,听得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无端端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不是“好像在哪儿听过”的熟悉,而是他就住在我家隔壁,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熟悉,仿佛在今天以前我曾经无数次用它称呼过哪个人。

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易水心,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样的反应。反正一定不是像现在这样,平静得近乎漠然。

“所以呢,弄来这么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人,随便说几句没办法查证的话,你想证明什么?”

易水心不争气,我只能强装镇定,硬着头皮狡辩。

狡辩。

发觉自己是怎样给这个行为定性时,四周的空气忽然变得稀薄了起来,如同坠入到深海里,海水裹挟着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向我,争先恐后地挤进我的胸腔。

很突然地,我看见柳叶刀神色复杂地也看了易水心一眼。紧接着,他缓缓站直了身子,像一只套娃,被人一个一个拆开以后终于露出了紧里头的木头娃娃。

图穷匕见。

柳叶刀问:“你说他是程渡,可有证据?”

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疑惑的意味,倒像是以询问之名,行诱导之实。

厨子似乎很清楚他的身份,唯唯诺诺地解释:“哪里还要证据的呀,程老三老有名,程家村随便拉来一个都认识的,不会错的。”

“放肆!没有证据,是谁教你胡乱攀咬?”柳叶刀龙头拐一拄,很快地,又转头安抚易水心:“贤侄且放心,有世叔在,定不会要你蒙受不白之冤。只是这空穴来风,并非无因,贤侄是不是也该在众人面前…自证身份才是?”

我看着他和厨子拙劣的演技,只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恨不得把白眼翻到天上去。我说你可别演了,你不尴尬,我都替在场所有人尴尬。

大概是柳叶刀做戏的痕迹真的太重——总不可能是因为群众的眼睛总是雪亮的,人群里渐渐也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讨论着厨子那些所谓证言的真伪。可这些人多半又很忌惮柳叶刀的前辈身份,谁也不敢真的提出质疑。

我看着他们,总觉得像在看一场滑稽的舞台剧,每一个演员都力图向导演和观众展示自己的演技,结果用力过猛,适得其反,非但谈不上精湛,反而错漏百出。

僵持之际,易水心没来由地笑了一声。

这笑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像极了平底惊雷,炸得人晕头转向。

易水心说:“我是不是萧如观,柳庄主不该是最清楚的人?”

他话音还没落,我眼前猛地一黑。

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阵前谋反!?

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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